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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尋找時間的人》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2017年04月06日13:47

    1

    吉吉·利迪和吉米·道林是無話不說的鐵哥們,可他倆在一起的時候,經(jīng)常吵架鬧別扭。吉吉從來不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因為他覺得,友誼越吵越牢固,再說他們吵完就好,不像學(xué)校里那些丫頭片子,每次都爭得死去活來,非得有人占上風(fēng)才罷休。但是,九月上旬——就在他們開學(xué)一周之后,兩人吵了一架,這次可有點非比尋常。

    當(dāng)時是為了什么而吵架,吉吉已經(jīng)完全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就在他們倆吵得差不多了,準(zhǔn)備像以前一樣原諒彼此,重歸于好的時候,對方扔下了一顆炸彈。

    吉米說:“我早就知道,跟你混在一起沒什么好處。奶奶跟我說了利迪家那些丑事,我早就該離你遠(yuǎn)遠(yuǎn)的。”

    話音一落,吉吉愣住了,接著是一陣惱人的沉默。吉米也窘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有點兒過了。

    “利迪家的人怎么了?”終于,吉吉問道。

    “沒怎么。”吉米說完后就轉(zhuǎn)身朝學(xué)校走去。

    吉吉繞到他前面,不依不饒地問道:“說呀,你奶奶都跟你說什么了?”

    吉米本來可以巧妙地避開這個話題,跟吉吉說自己只是想嚇唬嚇唬他,沒別的意思,但被其他人聽到了,他沒法躲了。現(xiàn)在不只是他和吉吉兩人,另外兩個家伙——艾達(dá)·柯里和邁克·福特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跟了上來。

    “說呀,吉米。”艾達(dá)催促道,“你就跟吉吉說吧。”

    “是呀,說吧。”邁克附和著,“吉吉再不知道的話,就是愛爾蘭唯一一個不知道的人了。”

    這時上課鈴響了,上午的休息時間就要結(jié)束了,但他們誰都沒有動。

    “不知道什么?”吉吉問道。他覺得渾身發(fā)冷,恐懼緊緊攥住了他,不是因為那即將知曉的秘密,而是因為他隱約覺察到的自己身體深處的某種東西,血液里的某種東西。

    “都過去好長時間了。”吉米一邊說,一邊開始努力回憶。

    “到底是什么事?”

    “利迪家族中的一個人……”吉米的嘴巴在動,但是說出來的話含含糊糊,吉吉聽不清,好像在說什么抓了毛獸。

    就在這個時候,巡查的老師看到了他們,喊他們回教室。吉米朝教室走過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他做了什么?”吉吉還在追問。

    “算了,別問了。”吉米說道。

    最后是艾達(dá)·柯里說出來的,他聲音那么大,凡是長耳朵的人都能聽見。艾達(dá)說:“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你的太祖父,吉吉·利迪,跟你名字一樣的那個家伙,殺了神父。”

    吉吉停下了腳步,大聲叫道:“不可能!”

    “千真萬確,”邁克說道,“你太祖父殺了人,就為了一支破長笛!”

    “你這個撒謊精!”吉吉繼續(xù)大叫。

    艾達(dá)和邁克哈哈大笑起來,吉米沒笑也沒說話。

    “你們利迪家的人,都是一群音樂瘋子!”邁克喊道。

    他又叫又跳,急急忙忙朝教室跑過去,一路跑,一路跳著夸張滑稽的愛爾蘭舞蹈。

    艾達(dá)小跑著跟在后面,嘴里哼著不成調(diào)的《愛爾蘭洗衣婦》。吉米偷偷看了吉吉一眼,低下頭跟著邁克和艾達(dá)走了。

    吉吉獨自一人站在院子里。不可能是真的,他想。但他知道,既然自己在思考這個問題,就說明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這里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瞧不起他和他的家人。以前每個星期六,社區(qū)里都有很多人到他家參加凱利舞會和集體舞課,這些人的父母和祖父母也都是他們家的常客。近幾年來,大量外來戶涌入這個社區(qū),來他們家的人就更多了,有些人甚至從三十英里或者更遠(yuǎn)的地方趕來。不過,也有那么一些本地人,對利迪家族也好,對他們的音樂也好,永遠(yuǎn)是一副敬而遠(yuǎn)之的姿態(tài)。在街上碰面的時候,這些人雖然不至于遠(yuǎn)遠(yuǎn)避開他們,但也絕不會開口講話。偶爾,吉吉也會感到很奇怪,但他一直認(rèn)為是自己父母的原因,因為他們沒有結(jié)婚就住在一起,當(dāng)?shù)刂挥兴麄円患沂沁@樣。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如果……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呢?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難道自己真是殺人犯的曾外孫?

    “利迪!”

    老師站在門口喊他,等他回教室。

    吉吉有點猶豫。有那么一陣子,他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再踏入校園一步,可惜巡視的老師不容他想那么多。

    這位老師關(guān)上了他身后的大門,質(zhì)問道:“你在干什么?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外面,不回教室了嗎?”

    “對不起。”吉吉小聲說道,“我不知道您是在叫我。”

    “不是叫你,還能叫誰呢?”

    “我叫伯恩,不叫利迪。”吉吉答道,“我媽媽叫利迪,這個沒錯,但我爸爸叫伯恩,我的名字是吉吉·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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