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歲榮休,陳思和在《從廣場到崗位》新書發(fā)布座談會上說—— 從教42年,學生是最好的作品和見證人
陳思和新書《從廣場到崗位》。(出版方供圖) 制圖:張繼
“我始終認為,自己的第一職業(yè)是教育,業(yè)余愛好才是寫作。某種意義上,學生才是我最好的作品。”9月7日,復旦大學哲學社會科學領域一級教授、文學批評家陳思和從教四十二周年暨《從廣場到崗位》新書發(fā)布座談會在滬舉行,高校教師、作家、學者齊聚一堂,其中不少曾經(jīng)是陳思和的學生。
“他們把在復旦大學學到的文化知識和精神傳統(tǒng)傳播到全國各地,培養(yǎng)出更多優(yōu)秀年輕人,也是我從教42周年的最好見證人。”滿頭銀發(fā),桃李天下,陳思和一次次在新書扉頁簽下名字。見證人之一、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嚴鋒忍不住感慨:“AI時代,有聲音認為很多老師會容易被淘汰。但陳思和這樣的老師沒有辦法被技術化約。有血有肉,有精氣神、人文關懷、行動力量,加上陳老師的風度和氣質,這些都是AI學不到的。”
為人師:對學生的培養(yǎng)有獨到之處
70歲的陳思和仍記得24歲去復旦大學報到的景象——衣袋里放著錄取通知書,也許是心情激動,沒留神提前下了公交車,多走了半站路才到校門。“五六分鐘的路程,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1982年,28歲的陳思和畢業(yè)留校,師從中國比較文學學科奠基人賈植芳。讀書、上課、泡圖書館,在校園樹蔭下走了幾十年的他感嘆:“這大半輩子的路走得太快,怎么一下子就走到了人生最后一個階段。”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郜元寶是陳思和作為班主任帶的第一批學生中的一個。“每次見到陳老師,他總是笑瞇瞇的。”1992年博士畢業(yè)后留校任教,他與陳思和做了32年同事。“陳老師對學生的培養(yǎng)有獨到之處,很少直指要害,鮮有厲色批評。他總是以鼓勵為主,但在他的溫柔鼓勵中,你會感到一種壓力與鞭策。”郜元寶認為,百年來中國新文學流淌的精神,對現(xiàn)實的執(zhí)著、對傳統(tǒng)的敬畏、對世界的開放,完美地體現(xiàn)在恩師的人格魅力上,“他的微笑包含著這些因素”。
從復旦大學中文系主任到復旦大學圖書館館長,陳引馳教授一直在接陳思和的“班”,他感謝陳思和總是愿意“放手”,讓后輩和新人們勇敢做事。“你們大膽去做,出了問題來找我,有困難我來擔。”陳思和的言傳身教影響了一代代學生,學生們又再為人師,如此精神與教誨一輩輩傳了下去。
做學術:筆耕不輟,始終“在崗”
“很久以來,我一直想寫這樣系列的小冊子:用講話的形式來梳理一下自己曾經(jīng)在文學史研究領域提出的關鍵詞。”在新書《從廣場到崗位》“開場白”里,陳思和道出寫作緣起,希望寫作一系列“理論形態(tài)的回憶錄”。他半開玩笑道:“希望循序漸進完成余下5本,到時我們再開座談會,如果我還活著的話。”
書中有一番總結擲地有聲——“知識分子的崗位意識的實踐需要有強大的主體精神來支撐。說到底,就是要用最專一的情懷投入到專業(yè)理想中去,愛自己的專業(yè),愛自己的崗位,沒有一種外在力量可以剝奪這種執(zhí)著的感情。”這份“主體精神”,陳思和恪守踐行多年。
“我走上研究現(xiàn)代文學、當代文學和比較文學的道路,是賈植芳教授精心栽培之力。”陳思和將巴金研究作為學術研究起點。“巴金像一顆北斗星那樣遠遠地照耀著我,鼓勵著我,直到今天。”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陳思和走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前沿,提出中國新文學研究中的整體觀、重寫文學史、民間、潛在寫作等研究方法與概念,對學界影響深遠。他開啟“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話語創(chuàng)新”系列寫作,計劃出版6本“小冊子”,新近面世的《從廣場到崗位》正是第一本。
對此,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劉耘華深有感觸,他談到,《從廣場到崗位》提到了從嚴復以來一批又一批知識分子,如何在對自己位置感的尋找、落定中,不斷提高精神境界,獨立思考,安頓自己。“無論是做學問,還是人格塑造,陳老師提倡的境界一定要帶著靈魂生存,也就是‘我在這里’的崗位意識。這對我特別有沖擊力——找到‘我在哪里’,能夠定心做事,再按照‘我希望的方向做事情’。這才是有力量的知識分子。”
“思和老師始終保有旺盛的學術生命力,古稀之年依然筆耕不輟。新鮮出爐的《從廣場到崗位》,是他所主持的‘人文社科傳世之作’項目代表作之一,體現(xiàn)了他的學術集成與自我革新。”復旦大學黨委書記裘新在致辭中祝福“陳老師筆力永健,復旦人文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