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 id="yy8yy"><optgroup id="yy8yy"></optgroup></dd>
<small id="yy8yy"><menu id="yy8yy"></menu></small>
<sup id="yy8yy"><delect id="yy8yy"></delect></sup>
  • <noscript id="yy8yy"><pre id="yy8yy"></pre></noscript>
  • <sup id="yy8yy"></sup>
  • <tfoot id="yy8yy"></tfoot>
    <small id="yy8yy"></small>
  • <dd id="yy8yy"><pre id="yy8yy"></pre></dd>
    <sup id="yy8yy"></sup>
    <noscript id="yy8yy"><optgroup id="yy8yy"></optgroup></noscript>
    <noscript id="yy8yy"><dd id="yy8yy"></dd></noscript>

    亚洲gv永久无码天堂网,成年人夜晚在线观看免费视频 ,国产福利片在线观不卡,色噜噜狠狠网站狠狠爱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王威廉:賈平凹印象(外一篇)
    來源:《青海湖》2024年第5期 | 王威廉  2024年05月28日08:38

    王威廉,文學(xué)博士,中山大學(xué)中文系創(chuàng)意寫作教研室主任,廣州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出版小說《野未來》《內(nèi)臉》《非法入住》《聽鹽生長的聲音》《倒立生活》等,文論隨筆集《無法游牧的悲傷》等。部分作品譯為英、韓、日、意、匈等文字在海外出版。曾獲首屆“紫金·人民文學(xué)之星”文學(xué)獎、十月文學(xué)獎、花城文學(xué)獎、茅盾文學(xué)新人獎、華語科幻文學(xué)大賽金獎、中華優(yōu)秀出版物獎等數(shù)十個文學(xué)獎項。

    賈平凹印象

    王威廉

    賈平凹是陜西文學(xué)的一座山。路遙、陳忠實都往生了,賈平凹這座山越發(fā)顯得龐大巍峨。陜西人大多愛讀賈平凹,據(jù)說他的新書出來,陜西省內(nèi)至少能消化掉十萬冊。雖然我也是陜西人,也寫作,跟賈平凹卻并不熟悉。其實也有很多機會去跟他私下交流,但我還是沒有刻意去這樣做,保持一種順其自然的狀態(tài)。人跟人的交往,需要緣分和時機,尤其是面對大山一樣的人,我寧愿先保持一段遠觀的距離,因為這樣能看到山的全貌。等你走入山中,反而看到的都是山的局部。所以這篇文章也有它不可取代的特定視角。

    很早就知道作家賈平凹。上小學(xué)的時候,讀了他一篇叫《丑石》的文章。作為小學(xué)生的我,對于讀到的一切好文章都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拜,包括文章的作者。這是一個讓人難忘的名字。尤其對“凹”字,有一種莫名的莫生感。此前只知道“凹”字讀“ao”,沒想到還可以讀“wa”。后來方得知,賈老師原名賈平娃,他自己把“娃”改成了“凹”,這一字之改令人極為佩服,有如神助!

    在沒有網(wǎng)絡(luò)的時代,書籍幾乎是課本以外的所有信息來源,尤其是那些不適合白天的信息。《廢都》便是這樣一本屬于夜晚或者幽暗的神秘之書。我第一次見到《廢都》,是在一個司機的座椅下面。他就把書藏在夾縫里邊。當時,我們這些孩子在車上玩,無意中把這書給翻了出來,里面那些被刪節(jié)的,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我倒是沒有太吃驚,因為我平時經(jīng)常讀課外書,當時國內(nèi)很多古籍出版都會采取這種刪節(jié)方式,還會標注刪除了多少字。不會悄無聲息地消失。正因為如此,《廢都》里面的內(nèi)容,我很長一段時間都認為他確實寫了,卻被出版社刪節(jié)了。好多年后,我才意識到那是一種寫作策略,那里面的文字應(yīng)該是從來都不存在的。網(wǎng)上流傳了好幾個全文版的《廢都》,在對比之后,確實發(fā)現(xiàn)里面填的句子是不一樣的。那些人煞費苦心地進行完形填空,讓字數(shù)跟書中標注的刪除字數(shù)達成一致,這也造就了一個很奇特的文化景觀。

    當我走上寫作這條道路之后,再讀賈平凹,確實是換了一種眼光來看待他的作品。此前,我只是一個普通讀者的身份,有著很強的獵奇感,也有著很強的隔膜感,眼光終究是外在的;但當成為一個寫作者后,我反復(fù)揣摩著他的文章,方才認識到他的文風(fēng)和腔調(diào)的獨特性有多么強。有段時間,我睡覺前喜歡看他的散文,他的散文并沒有蒙田的散文那么具有思辨性,確實談不上深刻,但在他的散文中有一種平實的東西、日常的東西,帶給你一種聊天的腔調(diào)。你讀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很會講話的朋友找你聊天,陪著你喝幾杯不濃不淡的茶。這番滋味,也是文學(xué)的趣味之一。

    有些小說家具有散文氣質(zhì),有些小說家具有詩歌氣質(zhì),賈平凹顯然屬于前者。他的敘事有一種松弛感,娓娓道來,不急不緩,有著陜西風(fēng)味的節(jié)奏感。這種節(jié)奏感實際上已經(jīng)形成了他作品的內(nèi)在結(jié)構(gòu)。賈平凹說語言跟作者的呼吸有關(guān),如果一個人平時呼吸急促,他可能寫的句子就是短小的,如果一個人呼吸很慢很深,他可能多寫長句子。我不確定是否真是如此,但句子長短肯定跟作者的思維節(jié)奏有關(guān),取決于作家的生命氣質(zhì)。有些人的敘述特別急,像是趕著去做什么事情似的,那樣的敘述是很難寫好長篇小說的。長篇小說就是大江大河,要慢,要平穩(wěn),要靜水流深。所以,只讀賈平凹的散文,就知道他是一定可以寫長篇的作家。事實也是如此。他能寫出很長的長篇,比如《古爐》達到了六十萬字。

    很多人會詬病他小說中的臟污描寫,屎尿屁和鼻涕等等常常出現(xiàn)在小說中。但我的父親有一段時間在讀《秦腔》,他覺得寫得特別好,尤其是臟污的部分特別生動,在過去很多人就是那樣的生存狀態(tài)。我父親跟賈平凹是同齡人,又都是陜西人,所以也算是從側(cè)面證明賈平凹的寫作具有典型的現(xiàn)實主義特征。文學(xué)追求的不是純凈,而是豐富,如果文學(xué)都不能藏污納垢,只能說明這種文學(xué)是虛偽的。因為生活本就是有高尚有卑鄙,有干凈有骯臟,文學(xué)必須真誠地面對生活。

    我跟賈平凹沒有過特別深入的交流,但是有過物理學(xué)意義上的近距離接觸:在文學(xué)活動里面握手、合影有過好幾次,但是印象最深的只有一次。那是2015年,賈平凹來廣東領(lǐng)取華語傳媒文學(xué)大獎,他的《秦腔》獲得年度杰出作家大獎。當時在頒獎大樓前的廣場上,賈平凹正在走路,忽然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小伙子沖了過來,攔著他,也不說話,跪下來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事情發(fā)生得很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們立刻圍觀過來。賈平凹趕緊扶著這名年輕人,年輕人說自己沒別的意思,就是崇拜文學(xué)大師。后來在頒獎活動的交流環(huán)節(jié)中,有讀者就提出這個問題,問賈老師怎么想。賈平凹的回答特別幽默,他說他以為這位青年是有什么冤屈呢,因為在鄉(xiāng)村里就經(jīng)常看到磕頭喊冤的人。他說自己是個普通人,千萬不要給自己下跪,這樣是很不好的。他的謙虛一定是真誠的,但從另一個角度,也說明了他的作品影響力之大。這件事給我的觀感比較奇妙,我覺得當代作家里面能夠被人這樣子下跪,又不覺得特別違和的,好像只有賈平凹。比如莫言或余華被人下跪就顯得奇怪,因為他們的小說中充滿了現(xiàn)代的反抗的精神。倒不是說賈平凹的作品中沒有這樣的精神,而是賈平凹的作品中充滿了傳統(tǒng)文化的氛圍與觀念,內(nèi)在精神中亦洋溢著一種古代士大夫的氣質(zhì),叩拜之禮似乎跟他的氣息更加相近一些。

    文學(xué)圈盛傳很多關(guān)于他的奇事。據(jù)說他發(fā)明了一種測字的預(yù)言方法:你先問問題,然后當即寫下心中想到的第一個字,他就會根據(jù)這個字以及周圍時空的很多因素進行預(yù)測,很多朋友說,后來發(fā)生的事情果然如其所說。這其中的神秘主義令人五味雜陳。我們處在一個科技高度發(fā)達的時代,AI的威脅不時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重要話題,但是,那些神秘主義的東西并沒有因此而消亡,甚至借助軟件的開發(fā)以AI的方式得到新生。無論是星座的星盤分析,還是八字算命,在網(wǎng)上一搜便是,還得到了很多年輕人的追捧。算法越來越精確,命運越來越神秘,當算法和神秘相結(jié)合,人們越發(fā)覺得人生似乎也有一套神秘的算法。從這個意義上再來看賈平凹,會更加意識到他的獨特性。

    我甚至在想,像他這樣的具有古典奧妙的人以后不會再有了。他出生在20世紀50年代的鄉(xiāng)村,民間的生活充滿了所謂的“迷信”,他在那樣的氛圍里成長,后來又用大量的時間鉆研古代典籍,從主流到雜學(xué),沒有這樣的知識基礎(chǔ),不可能寫出《廢都》這樣的作品。他也由衷地?zé)釔酃诺湮幕此臅空掌镞厰[滿了不同時期的歷史文物,他把自己天天浸泡在那樣的場域里邊,獲得了別具一格的靈性。他讓自己成了通靈的人,讓自己的寫作成了通靈的寫作。如他自己所說:“我有我長期以來形成的對于世界對于人生的觀念,我有我的審美,所以,我的文學(xué)寫作和書畫,包括我的收藏,都基本上是一個愛好,那便是一定要現(xiàn)代的意識,一定要傳統(tǒng)的氣息,一定要民間的味道,重整體,重混沌,重沉靜,憨拙里的通靈,樸素里的華麗,簡單里的豐富。”他的作品,以及他的書法,都成了獨一無二的文化現(xiàn)象。其他作家的文學(xué)精神也許還能找到傳承,但是我覺得賈平凹是找不到的,他將成為這獨一個。

    在南方虛度光陰

    盡管時過境遷,可文學(xué)的理想何曾湮滅,只不過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們被迫修改那理想的參數(shù)。但任何一個真正的寫作者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題記

    我至今還記得和馬拉先生的第一次會面。

    馬拉先生是他的網(wǎng)名,所以我習(xí)慣叫他馬拉先生,而不是馬拉。他本名叫李智勇,寫詩的筆名叫木知力,就是本名的一半。他同時寫小說,寫小說的筆名就叫馬拉。這是個小說的年代,雖然我認為木知力的詩不遜色于馬拉的小說,但馬拉的聲名逐漸取代了木知力,最終吞噬了木知力。這個本名李智勇的人,從此只剩下一個筆名,發(fā)表詩歌時的署名也變成了馬拉。可以說,馬拉治愈了李智勇寫作中的人格分裂癥,統(tǒng)一了李智勇心中不安分的文學(xué)江湖。

    背景鋪墊講完,我們繼續(xù)回憶。那天下午,我從廣州寓所附近的地鐵站出發(fā),換了一次線,到達廣州南站,巨大的穹頂讓我一陣眩暈,我像迷路的小鳥那樣緊張地判斷著方向。然后,經(jīng)過一番折騰,終于坐上了輕軌,那時天已經(jīng)黑了,車窗外除了偶爾涌現(xiàn)的燈火,都是一片地下樣的漆黑,讓我覺得自己仍然坐在一列沒有終點的地鐵上。

    約莫半個小時后,我出現(xiàn)在中山北站。我在恍惚中走過車站廣場,鉆進一輛的士,奔赴馬拉先生已經(jīng)入座的酒家。據(jù)他的短信告知,那里早已圍坐了一群文藝男女,他們不顧我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兀自將飯菜享用過半,談話更是漸入佳境。我心里不禁焦急萬分,腹中更是哀鳴四起。望著中山市整潔的市容,以及街角閃過的人影,我想起了馬拉先生的詩集《安靜的先生》,其中的同題詩有這樣的句子:“他倒下去/渾身長出枝丫/一個安靜的人/一生沒有驚動鳥雀”。我反復(fù)在饑餓中吟詠、品味,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多么謙卑的夢想啊,與那些浮躁而焦慮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來,馬拉先生一定是個安靜的先生。

    車停了,我迅速奔向房間,然后看到了一片形態(tài)各異的臉,我的目光沉沒在了表情的海洋里。靠門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彪形大漢,紫紅色的大臉,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著我。我回視他,腦中迅速檢索,好像有點兒面熟,便仗著膽子問:“你是馬拉先生嗎?”紫紅色的大臉上下動了,我松了一口氣,趕緊自報家門,他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說:“一直給你留著呢。”我剛坐穩(wěn),他端了一杯啤酒放在我面前,然后就要和我碰杯,我趕緊求饒,他不依,他二話不說,昂起粗壯的脖子就一飲而盡,有神的小眼睛繼續(xù)逼視著我。我再不喝,那逼視就要變成鄙視了。我只得從命。安靜的先生?喝酒的漢子?在酒精的苦澀中,我暗自嘀咕了半天。

    他為我一一介紹了在座的朋友,先是兩位畫家,劉春潮擅長漆畫,林青峰擅長油畫。然后是兩位散文家譚功才、杰琦,最后是青年詩人徐林。當然,他們個別人還帶了如花女眷,這個得允許我略過不提。相識之后,大家就開始交談了,話題始終保持在文藝范圍內(nèi),重新抬頭看滿桌的殘羹冷炙,竟覺得親切了。這位壯漢在言談中,也顯現(xiàn)出了“安靜”的品質(zhì),他愛憎分明,對文學(xué)藝術(shù)有著自己出乎天性的判斷,有時用詞甚為激烈,好像為了維護心中的安靜,他不得不拿出拳頭來保護。在結(jié)束之際,他脫去上衣,光著膀子,站在餐桌上朗誦了自己的詩歌。他原本就高大,站在餐桌上,那簡直像金剛一樣可怕,但他朗誦的卻是詩歌,是最溫柔的事物。那天晚上應(yīng)該是聊到很晚的,在酒精的麻醉中疲憊睡去,但心中裝著沉甸甸的文學(xué)情誼。第二天,我在嶺南濃密的陽光下重新審視他,發(fā)現(xiàn)他的臉很清秀,昨天的紫紅色早已不知去向,說話的聲音也變小了,恢復(fù)了安靜的先生的本相。

    我詳細描述這次會面,因為這是一次作為開端的會面,從此以后,這樣的旅程被反復(fù)行走,成為了熟門熟路。我和馬拉先生也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他有時也會沿著相反的路線來到廣州,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回家或是去到什么別的更遠的地方。我和他就曾跟著譚功才去了恩施土家族的大山里,當?shù)氐奈膶W(xué)氛圍之濃厚讓我至今難忘。

    因為馬拉先生,我喜歡上了中山這座城市。其實,我與“中山”這兩個字的緣分是很深的。我讀的大學(xué)就是中山大學(xué),有人曾經(jīng)誤以為它在中山,我也強不到哪里去,我以為在南京。記得當年剛?cè)雽W(xué),作為大一大二的新生要在珠海校區(qū)學(xué)習(xí),大三大四才回廣州。我到珠海的第一個周末就去了如今位于中山市的翠亨村,拜謁了孫中山先生的故居。畢業(yè)后,更是差點來中山工作。后來,我在廣州一家學(xué)術(shù)雜志任職時,還多次赴中山實地考察“香山文化”。即便如此,很久以來,我總覺得對中山的感受始終還是停留在概念上,無法擺脫一個局外人的視角,去獲得文化的內(nèi)在理解。只有等到結(jié)識馬拉先生以后,我才感到自己開始逐漸進入了中山的“內(nèi)部”,他的生活、他的作品、他的狀態(tài),都讓我觸摸到這座城市的體溫。“香山文化”這個概念中的那些包容、創(chuàng)新、碰撞與融合等描述,才讓我找到了鮮活的支點。當然,這些話我從來也沒告訴過他。

    通過馬拉先生,我在這里陸續(xù)又認識了詩人倮倮、散文家譚功才等俊杰,還多次和來自甘肅的作家弋舟和來自廣西的作家黃土路相聚,當然,不見得此地的文化吸引力多么強大,他們的到來都是因為馬拉先生,朋友們在這里聚會,從安靜的寫作中抽離,進行暫時的放松,這是一種文學(xué)的喧囂,頗有接續(xù)古人雅聚之感。這樣的聚會,無疑鞏固了各自的文學(xué)理想。我想到了馬拉先生的一首詩,在詩中他先是“西北望長安”,然后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中山了無劍氣”。我們清楚,這其實是一種有關(guān)中心與邊緣的微妙說法,不乏反諷的意味。但實際上,吊詭的是,當沒有劍氣凌人的時候,長安的精神反而出現(xiàn)了,也就是那種包容、自由與創(chuàng)造的精神。在中山生活的這些作家朋友們用行動證實了這一點。他們開始策劃一場場文學(xué)活動,比如中國70后詩人手稿展等。然后,他們的行動范圍逐漸擴大,這集中體現(xiàn)在“虛度光陰”文化餐吧的創(chuàng)建上。

    這是一個把餐飲、文學(xué)和美術(shù)集合在一起的空間。對于老百姓來說,它就是一個餐廳,可對于文藝青年而言,它是一個釋放內(nèi)心情懷的好地方。著名詩人洛夫先生題寫了“虛度光陰”四個字,而我也有幸成了它的駐館小說家。現(xiàn)在想來,這是一件多么可愛的事情,似乎我成了一個在餐廳寫作的古典作家。如果真能駐扎在餐廳內(nèi)過著飯來張嘴的生活該有多好,但實際上只能是借著活動的機會,才能吃到虛度光陰的飯菜,那鮮美火辣的湘菜風(fēng)格。

    除了駐館小說家,還有駐館畫家,后來還搞了駐館歌手。文學(xué)和藝術(shù)的實踐在吃吃喝喝的餐廳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首先是評出了一個詩歌獎,獎品就是駐館畫家的油畫作品。接下來是研討會,我和詩人唐不遇的作品在餐廳里邊得到了研討。那是我作品的第一次研討會,我很高興它是這樣別開生面的形式:大家坐在餐廳里而不是會議室里。詩歌朗誦會的地點更是出人意料,一群詩人涌現(xiàn)在奢華的KTV包間里,原本用于假模假式胡亂嘶吼的消費主義空間,被詩歌的聲音占領(lǐng),負責(zé)房間的經(jīng)理露出了極端詫異的表情。太好了,就是要這樣的表情。我終于感受到了來自民間、來自哥們的文學(xué)原力。在這樣的氛圍中,“虛度光陰”越來越壯大,甚至拍攝電影這種大項目都提上了日程。經(jīng)營方面能取得這么好的開端,除了馬拉先生的熱情,還有賴于詩人倮倮的保駕護航。倮倮在朋友們心中是詩人,但他實際上是個相當成功的企業(yè)家,有自己的大品牌。關(guān)于他的詩歌,我專門寫文章表達過贊賞。

    不過,熱鬧歸熱鬧,我從沒想到馬拉先生會為了“虛度光陰”辭職,我沒想到他有這樣的勇氣。他原本有一份特別穩(wěn)定、待遇相當優(yōu)厚的工作,不妨直說了吧,就是煙草公司。順便說一句,他似乎很少抽煙。煙草公司的福利眾所周知,在里邊即便混日子,都能獲得很高的收入。作家弋舟曾戲稱馬拉先生在煙草公司的生活有一種典型的小職員特色,不知道馬拉先生是出自對這種強加的斷語的反抗,還是出自本能的爆發(fā),他毅然辭職了。在這方面,他對外表現(xiàn)得很淡然,確實有種安靜先生的低調(diào)。無論如何,我都要對他表示敬意。一個行動起來的作家,不論作品還是生命,也許會有更多的驚喜。

    當然,時隔多年以后,我們在一起去宜賓領(lǐng)《十月》文學(xué)獎的路上深聊,他對此有過一點反思,他隱約表達了如果晚點辭職對社會經(jīng)驗積累也許更有利。但這個反思已經(jīng)是十年之后了,是以一個中年人的目光在看一個青年人的激情,權(quán)當是一種小說家的表述。因為我相信,假如時光倒流,他依然會辭職的。他在本性上就不是一個能被體制束縛的人,即便他有屈身體制求得生存乃至發(fā)展的能力。

    當馬拉先生和他的同道們以文化的方式做文化、以商業(yè)的方式做商業(yè)之時,他們巧妙地找到了這兩者的結(jié)合點,毋庸置疑,結(jié)果是出人意料的好。所謂“虛度光陰”,這個消極的命名,正如我之前分析的,他們正是以消極的姿態(tài)做積極的事情。他們再一次證明,去掉了那些壓迫人的“劍氣”,“長安”的精神自然就會出現(xiàn),即便是在我們虛度光陰的時候。因此,在南方之南的“虛度光陰”以一種率性的詩學(xué),成為了一大批文藝人的庇護所,不論是空間意義上的,還是精神意義上的。馬拉先生也藉此徹底擺脫了小職員的身份,他的身份正變得曖昧而多義起來,就仿佛是他自己寫就的一篇小說。

    原本故事就是在這里結(jié)束的,因為這篇文章有些部分是數(shù)年前所寫。我很少修改舊作,我寧可讓舊作保持固有的樣子,用來展示時間的鮮明刻度。但此次不同,面對這篇舊作,我有種不得不補充的心情。并不是我想修改這篇文章,而是時光在修改我們的人生:在馬拉先生辭職專心從事“虛度光陰”數(shù)年之后,他們的事業(yè)抵達了巔峰,廣州的分店事宜也提上了日程,但轉(zhuǎn)眼間,其中的細節(jié)原因都不為我所知的情況下,這個品牌便不在了。正當朋友們還在唏噓之際,一場大瘟疫又席卷全球,似乎這個品牌的早夭又成了幸運。這種幸運讓人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總覺得是世事無常的一種戲弄。好在馬拉先生在這些年里一點兒也沒虛度光陰,他去中國人民大學(xué)讀了創(chuàng)造性寫作方向的碩士,又回到中山當了中山市作協(xié)主席。這聽起來很官方,但實際上這是一個不拿工資的榮譽職位。馬拉先生愿意為這個城市的同道繼續(xù)做一些事情。也許在他的心中,“作協(xié)”和“虛度光陰”都是差不多的東西,一種看不見的卻能聚氣的神秘容器。

    但我們的聯(lián)系變少了。也許是因為有了微信,朋友圈天天都能看到馬拉先生的生活感言,他的勇氣、智慧與不羈讓人羨慕,像這樣敢怎么想就怎么說的人,至少在我的朋友圈找不到第二個。他的詩越來越好,他寫好就發(fā)表在朋友圈,我們能第一時間讀到,這讓我這個老朋友暗暗感慨,木知力還在,只是隱姓埋名,但依然活在李智勇的詩歌里,保持著很多年以前——我認識他以前的那個靈魂。想到這些,我又覺得聯(lián)系少不只是因為微信,還有更多別的原因。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世界開始衰老,我們認識的人越來越多,但聯(lián)系的人越來越少。我指的是那種不因為什么具體的事情去聯(lián)系的人。當年的激情被損耗,沒有損耗的部分卻折磨著我們,讓我們痛苦,無處安放。盡管時過境遷,可文學(xué)的理想何曾湮滅,只不過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們被迫修改那理想的參數(shù)。但任何一個真正的寫作者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在既往的布迪厄意義上的雙重挑戰(zhàn)之外,現(xiàn)在人工智能又似乎要覺醒,用自動生成代替作家的嘔心瀝血,讓寫作再一次面臨降沉的危機。只需要用常識就可以判斷,人工智能寫作永遠也不可能超過優(yōu)秀的作家,因為這涉及新鮮的生活經(jīng)驗的轉(zhuǎn)化,而人工智能是沒有經(jīng)驗的,只有存量的數(shù)據(jù)。可大部分人不會明白這點,會被人工智能生成的文字模型蒙混過去,那是偽文學(xué),只能作為某種輔助與參考。可是不得不再感嘆一聲,不是每個人都明白文學(xué)的精髓所在,文學(xué)作為職業(yè)在未來必然更加萎縮。一個作家面對這樣的歷史趨勢,除了更勤奮的寫作,沒有別的辦法。這個時候,我會想起那個在南方夢想著虛度光陰的馬拉先生,一個用寫作和實踐改變了“虛度光陰”這個原本是貶義詞的朋友。這里的“虛度”應(yīng)該解釋為“以虛構(gòu)度過”的意思,這是對作家最準確的定義。

    作為餐廳的“虛度光陰”雖然已經(jīng)消失不見,但“虛度光陰”作為一種精神態(tài)度依然沉淀在馬拉先生的文字里。這個寫作的人徹底回歸到了最樸素的生活,沒有了煙草公司的高福利,也沒有了餐廳營業(yè)的喧囂。他才是名副其實的職業(yè)作家,而我們除了寫作,還在為生活東奔西走,謀取一個位置或是至少保持一種職業(yè)身份。他也不同于上世紀90年代興起的“自由撰稿人”,那時候的自由撰稿人大部分寫的都是商業(yè)性的文字,那是中國紙媒的全盛期,而現(xiàn)在則是全球紙媒的黃昏時分。當年那些自由撰稿人在今天已經(jīng)變成了短視頻的流量博主,他們才不會虛度光陰,他們更不會理解什么是虛度光陰。但真正的作家完全不同,他必須跟他的語言、他的虛構(gòu)、他的生活、他的時代、他的世界守在一起,他是如此笨拙,沒有辦法適應(yīng)這個時代的快速變化。很多著名的作家能夠迎合這個自媒體的時代,并非自身的迎合,而是他的象征價值與商業(yè)價值讓時代主動包圍了他。如果不懂得這個簡單的真相,會讓很多年輕的寫作者在迷茫中受挫,他們不明白為何自己想要借助流行的方式宣傳自己的作品卻總是應(yīng)者寥寥。一個文學(xué)新人如果借助流行的方式能夠獲得成功,要么他寫的東西適應(yīng)大眾流行的趣味,要么是背后有資本或機構(gòu)的運作。如果一個寫作者不想改變自己,那就只能成為“安靜的先生”。從姿勢的優(yōu)雅上來說,最好是像馬拉先生那樣,主動成為安靜的先生。安靜的先生就是時代的釘子戶,他們鎖定一些古老的價值,等待釋放的時機。

    人類文明正處于巨變期,一個告別的時代早就到來。我們都成了沒有故鄉(xiāng)的人,無論是地理的還是精神的。我想起迄今最后一次看見馬拉先生哭泣,是一次文學(xué)會議結(jié)束后,朋友們吃飯飲酒,他在席間突然泣不成聲。詢問之下,方知他的故鄉(xiāng)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機場,所有的痕跡都被推平了。大家一時哽咽,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因為沒有幾個人的故鄉(xiāng)還是存在的。我就找不回我記憶中的故鄉(xiāng),以及一連串生活過的地方的痕跡,都被重建乃至重置了,在嶄新的建筑和景觀里邊沒有記憶。魯迅說自己的是“歷史的中間物”,但魯迅的故居還在,而我們已經(jīng)找不到自己童年的房子,即便在原址一比一復(fù)制重建,窗外的風(fēng)景也已不同。我們成了歷史的消失物。所以,馬拉先生應(yīng)該哭,而不應(yīng)該像我們那樣掩飾自己的情感。馬拉先生哭泣著,喝下了更多的酒。我們也喝下了更多的酒。我深深意識到,在此之后,還有更多的酒等著我們?nèi)ズ取1热绱丝蹋覜Q定結(jié)束這篇文章,趕緊出門坐動車去中山,去找馬拉先生喝幾杯。

    亚洲gv永久无码天堂网
    <dd id="yy8yy"><optgroup id="yy8yy"></optgroup></dd>
    <small id="yy8yy"><menu id="yy8yy"></menu></small>
    <sup id="yy8yy"><delect id="yy8yy"></delect></sup>
  • <noscript id="yy8yy"><pre id="yy8yy"></pre></noscript>
  • <sup id="yy8yy"></sup>
  • <tfoot id="yy8yy"></tfoot>
    <small id="yy8yy"></small>
  • <dd id="yy8yy"><pre id="yy8yy"></pre></dd>
    <sup id="yy8yy"></sup>
    <noscript id="yy8yy"><optgroup id="yy8yy"></optgroup></noscript>
    <noscript id="yy8yy"><dd id="yy8yy"></dd></no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