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與清華“旁聽課”
享譽海內外的東方學大師季羨林,能夠做大學問、成大事業(yè)、有大貢獻,得益于在清華求學時的幾門“旁聽課”。
1930年,季羨林考入清華大學外文系。外文系對選修課要求較為寬松,于是季羨林經常去旁聽外系的課。他曾旁聽過朱自清、俞平伯、鄭振鐸等人的課。有一次,他和同學慕名去聽冰心的課。冰心當時非常年輕,滿臉莊嚴,不茍言笑。她看到教室里人滿為患,知道其中有“詐”,就嚴厲地說:“不是本專業(yè)的學生,下節(jié)課就別來了!”季羨林自覺無趣,從此不敢再進冰心的課堂。
旁聽鄭振鐸的課,卻有意外之喜。鄭先生豁達大度,待人真誠,沒有名教授架子。季羨林、吳組緗、林庚、李長之等人因為聽課,與鄭振鐸成了忘年交。后來,作為特約撰稿人,他們的名字赫然印在《文學季刊》的封面上,幾個人都倍感榮幸。
讓季羨林受益終身的,是旁聽陳寅恪的“佛經翻譯文學”課。陳寅恪身著長袍,樸素無華,肘下夾一個布包,里面裝滿講課時用的書籍和資料,這給季羨林留下了難忘的印象。陳寅恪是考證大師,講課時,“他總是先把必要的材料寫在黑板上,然后再根據材料進行解釋、考證、分析、綜合,對地名和人名更是特別注意。他的分析細如毫發(fā),如剝蕉葉,愈剝愈細,愈剝愈深,然而不武斷,不夸大,不歪曲,不斷章取義。仿佛引導學生走在山陰道上,盤旋曲折,山重水復,柳暗花明,最終豁然開朗。聽他的課,簡直是一種享受,無法比擬的享受。”陳寅恪的這種學風,影響了季羨林的一生。
季羨林后來回憶說:“我旁聽和選修的兩門課,令我終生難忘,終身受益。旁聽的是陳寅恪先生的‘佛經翻譯文學’,選修的是朱光潛先生的‘文藝心理學’。直至現在,我搞一點比較文學和文藝理論,顯然是受朱先生美學的熏陶;而搞佛教史、佛教梵語和中亞古代語言,則與陳寅恪先生分不開。如果沒有陳寅恪先生的影響和提攜,我不會走上現在的治學道路,也進不了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