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蘇勒阿勒瑪塔
艾克拜爾·米吉提,1954年4月出生,新疆霍城人,哈薩克族著名作家、翻譯家,第十一、十二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中國作家協(xié)會影視文學委員會副主任、中國電影文學學會常務副會長。中國作家出版集團原黨委副書記、《中國作家》原主編。處女作《努爾曼老漢和獵狗巴力斯》獲1979年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短篇小說《哦,十五歲的哈麗黛喲……》等作品多次獲得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獎和其他獎項。
上一輩人走了,
下一輩人還得繼續(xù)生活,
接續(xù)親情友情,
人生大概就是這樣一個規(guī)律。
在新疆伊寧市,大家耳熟能詳的是六星街、喀贊其、伊犁河大橋等民俗風景旅游點。很少有人知道,還有一個叫蘇勒阿勒瑪塔的地方,意為有水的蘋果谷,這是伊寧市唯一的山區(qū),且有風景秀麗的夏牧場,隸屬巴彥岱鎮(zhèn)管轄。
一
在這條山谷深處,住著我家一個遠房親戚額冉一家。那時候,他每年都會到市里來看望我們。父親對他很敬重,每次都會和他拉拉家常。母親會親自下廚,為他獻上香噴噴的奶茶和茶點,然后奉上手抓肉或是抓飯,就像過節(jié)一樣。這些記憶恍若昨日。不過,我一直沒有去過蘇勒阿勒瑪塔,只知道從鐵廠溝進去就是,但想象不出那里的景致會是怎樣。
那年,父親去世,我們把父親安葬在鐵廠溝口新辟的公墓里。母親對我說:“在你父親墓旁給我留塊地,我的年歲也大了,遲早都會去那里的。”我當時聽了心里咯噔一下,這是一個我還未曾預想的問題,心里甚至有一點小小的不悅。但是,母親既然說了,作為孩子就應該去辦。我和弟弟妹妹們在父親的墓碑周邊用鐵柵欄圍護時,多圍進了兩米地,也是了卻母親的一個心愿。后來,母親和我們一起來掃墓,望著那塊多圍進的空地,臉上露出一種欣慰的笑容。
安葬父親那一天,額冉帶著他的幾個兒子來了,并和眾人一道動鍬添土,嘴里念叨著:一個好人走了,愿他的靈魂永駐天園,福蔭庇護后人……
有一次,他從蘇勒阿勒瑪塔進城來看望我家,特意到鐵廠溝公墓父親的墓地。我突然感動,心里意識到一個問題,便問他:“您是怎樣進城的?”他略略笑了笑說:“我是從蘇勒阿勒瑪塔騎馬下山的,到鐵廠溝口往墓地拐了一下,后來把馬寄放在巴彥岱的一個朋友那里。馬不讓進城,我乘坐公交車過來,很方便,馬也餓不著,朋友會照料它……”我為我曾經的粗疏心里感到慚愧,過去我怎么從來沒有關心過他是怎樣進城的呢?這才是真親戚,總會不慌不忙地進城來看望我們一家。
時光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有一年夏天,我從北京回到伊犁,母親告訴我,咱家在蘇勒阿勒瑪塔的那個親戚額冉前不久去世了,應該去他家看看。我愣怔一下,生命怎么會如此脆弱,無以挽回。然而,事實的確如此,讓你不得不面對。或許人生就是這樣,你生命中的另一個好人也毫無預兆地走了。這將成為一種缺憾,再也不會有這個親戚又是騎馬,又要換乘公交車,不辭辛苦前來看一眼你家。
那天,五弟開來一輛墨綠色的三菱越野車,他說轎車上不了山頂。我在心里納悶,蘇勒阿勒瑪塔不是從鐵廠溝進去么,何來山頂?但是,事實證明我錯了。那時候,蘇勒阿勒瑪塔沒有現在的柏油公路,鐵廠溝里是行不了車的。弟弟開進鐵廠溝口,在一處山坡開上了山頂。那山坡頂上視野十分開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直抵北面遼遠的天山山麓。路是雙車轍的土路,是那種馬車、牛車、拖拉機、汽車輾壓出來的曠野路,兩個車轍中間還長滿了勁草,不時地刷著越野車底盤,發(fā)出沙沙響聲。三菱越野車一路狂奔,車后卷起一股飛揚的塵土,隨即被風吹去。車很顛簸,有一種在馬背上奔馳的感覺,但很愜意。
開到一處平坦地,我讓弟弟停下車,走到草地上觀看四周。那是個難得的晴天,伊犁河谷兩面的山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山頂上沒有一絲云彩。過了中午,就會堆積起大朵大朵的積云,山峰就看不見了。伊寧市就像一個微縮沙盤,擺在眼前。伊犁河的有些河灣,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樹木蔥蘢,阡陌縱橫,盡在眼底。我們迎著山脊的風,呼吸著滿含艾草和苦艾特殊芬芳的空氣,應當說,這是離開久居鋼筋水泥森林城市后的一種享受。我們繼續(xù)驅車前行,就這樣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雙轍土路把我們引向一個小山溝。
起初,山溝里的路還好走,兩面山坡上是綠綢緞般的牧草,十分養(yǎng)眼。走著走著,路難走起來。是春天雪水融化時沖出的溝壑,還是雨水縱橫劃出的壕塹,那路面有一道道的深痕。弟弟有時不得不把一側車輪開到草坡上行駛,草坡太陡時被迫回到雙轍土路。我們在艱難前行。這時我才覺得弟弟的確有先見之明,在這種路上轎車肯定不行。突然,三菱越野車的底盤被托住了。我和弟弟不得不下車,一看原來路中的土墩頂起了越野車的底盤。
我在一旁觀看車勢,弟弟上車試圖開出這個困境。他先是倒了倒車,然后加足馬力沖上去,但是枉然,車的前輪上去了,底盤還是被土墩頂起,后輪夠不著地,只能在那里空轉。這很無奈。車后備箱也沒有什么可用工具。這里還沒有手機信號,無法求救。天無絕人之路,正在困守中,從前方迎面來了一位騎馬牧人,在他胯下還夾著一把鐵鍬,真是幸運至極。弟弟把車倒回來,向那位牧人借用鐵鍬,哪知那位牧人二話沒說,跳下馬來三下兩下把那個土墩鏟平了。還說:“真不好意思,到我們蘇勒阿勒瑪塔路這么難走,還把你們困在這里了,再往前走就沒什么障礙了,可以放心開過去。”我們向他表示感謝,他和我們握了握手,以示告別,便忙他的活計去了。
不一會兒,車就開出這個小山溝,進入蘇勒阿勒瑪塔。這是一條開闊山谷,流著一條山溪,溪水聲嘩嘩作響,我想大概就是因為這條山溪,才被稱作蘇勒阿勒瑪塔。山溪兩邊長著茂密樹叢,那樹叢中就有野蘋果樹。阿勒瑪塔“蘋果谷”的由來或許如此。額冉的家就在近旁。那是一個依山傍水,坐落于高臺上的牧人小院。進得院來,左手是一溜馬廄,之后是一排向陽的房屋,矗立于高臺之上,充滿陽光;右手是一塊開闊地,既可以堆放儲草,也可以拴馬或圈牛羊,可以說是得心應手,很是舒愜。只是主人已經離去,溫暖的陽光照在墻體,似乎還留有他的余溫……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記憶。
按照哈薩克人的傳統(tǒng)習俗,老人走后,家產將由幺子繼承。現在,這個院子就由他小兒子努爾達吾列提繼承。我們看望了他們,表示憑悼。返回還是那條顛簸的雙轍土路,我們一路揚塵而返,迄今不能忘懷。
二
多少年后的2022年,我兩進蘇勒阿勒瑪塔。
今年2月28日深夜,大妹妹古麗巴哈爾打來電話,說媽媽病重今晚住院,住進重癥監(jiān)護室,已經昏迷。大妹是心血管醫(yī)生,曾經是這家醫(yī)院的老干病房主任,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輕易這樣說的。
我立即買了機票連夜飛往伊犁。下了飛機就趕到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已經是子夜時分,母親處于深度昏迷狀態(tài),嘴和鼻子插著各種管子。醫(yī)生說母親已經不能自主呼吸,也不能吞咽,現在完全靠著儀器和藥物在維持生命。
大妹妹說,媽媽住進來時還清醒,但到了病房突然昏迷,肌酐指數居然超過900微摩爾單位,這些數據和醫(yī)學術語我不太懂,但事實就是母親深度昏迷。我對妹妹和醫(yī)生們說,我們不能輕言放棄,我對母親能夠康復充滿信心,媽媽是個意志堅強的人,生命力也很頑強。
過幾天,母親的病情由最初的突發(fā)抽搐、出現快速房顫、血壓不穩(wěn)、人工呼吸,到漸漸地恢復為竇性心律,血壓藥物維持穩(wěn)定,白天可以關閉人工呼吸機,實現自主呼吸,時間最長8個小時。超過這個極限,血液中的二氧化碳難以排放,那會帶來新的病變,所以會適時啟動人工呼吸。體溫可控,一旦出現高燒,就會昏迷不醒。起初,由于母親對人工呼吸等有抗拒心理,總想下意識動手拔掉那些插管,護士便把母親的手拴在病床兩側的護欄上,并使用了鎮(zhèn)靜劑安定,讓她處于平穩(wěn)昏睡狀態(tài)。
我從北京帶來了安宮牛黃丸,但醫(yī)生不讓用。我與北京的中醫(yī)教授朋友電話溝通,他得知我母親血壓不穩(wěn),建議先不要用安宮牛黃丸,他說安宮牛黃丸會使血壓下降,有風險。于是,我聽從了他的建議。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母親出現胃壁癱瘓,胃蠕動減緩,不能向腸道自然輸送。這是我聞所未聞的新情況。
“血小板又出現問題。”妹妹說。血小板降低,一旦內臟或顱內出血,就很難控制,醫(yī)生建議輸血漿。這時我才得知,母親是B型熊貓血,這種血型奇少。醫(yī)院說,州血液中心目前沒有這種血型血漿,讓我們也在社會上找一找。大妹妹把這種血型信息發(fā)給兩個小妹妹,讓他們發(fā)布到微信圈找一找,結果還真有回應者。后來,醫(yī)生給大妹妹發(fā)信息,說這種血型血漿已經找到,不用在網上尋找了。醫(yī)生說,輸入的血漿,正常情況下在患者體內只會停留七天,如果自身造血功能不正常,七天以后輸入的血漿會排出去,還得需要新的血漿。人體真是奇妙,是一個神秘的微循環(huán)系統(tǒng)。
三
那幾天,我有空就到周邊山川走一走,在春天來臨,地氣上升之際,以吸納天地精華,接地氣提陽氣,回來到病房握住母親的手,讓她通過我接天地陽氣,補補身體,恢復陽氣。3月21日,正值春分納吾熱孜節(jié),伊犁這邊由于疫情原因限制集體聚會。我與四弟和小侄子一起驅車來到蘇勒阿勒瑪塔。
這里的路況已經完全變了樣,“村村通”工程的實施,打通了這里的路并鋪設成柏油公路,路中劃有分道線,完全是一派現代景象。我不時地望望東面的山梁,當年五弟駕著墨綠色三菱越野車,在山脊土路上我們一路顛簸的景象復入眼簾,揚起的那股長長的塵煙似乎還歷歷在目。此刻,山脊的雪還沒融盡,我們順著河谷的柏油公路一路疾駛,匆匆穿過公路兩邊坐落的村莊,色彩斑斕的屋頂和墻壁像幕布一般閃過。
在一處峽谷,兩邊的巖石峭壁緊鎖河流。我忽然明白,原來這里才是蘇勒阿勒瑪塔河谷昔日的障礙,現在被柏油公路輕松穿過。忽然看到前方有兩口子騎著兩匹馬,各自馱著碩大的兩個馬達子,騎在馬背上隨著馬兒的花步而行。在兩匹馬后有一只大白狗,吐著舌頭一路小跑緊跟,卻是十分自信,真是一幅奇妙景象。我用手機拍下了這幅畫面,發(fā)在我當天的微信群里,也算是我這一天的日記。
我們超越了這兩口子馬和狗的隊伍,繼續(xù)前行。忽然,在一道河灣開闊地上,有一只山雉信步而行,在陽光下向我們展示著它華麗的羽毛。這在過去是不可想象的,看來野生動物保護法規(guī)的確深入人心,人們都知道要保護野生動物。記得有一次從父親墓地回來時,一只山雉突然從公路左側飛起來,在我們車前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落到右邊的田野里去了。我甚至來不及給它拍照。但是,那道美麗的彩色律動弧線,迄今在我眼前時常出現,真是一種動人的記憶。這種美麗瞬間,在人生中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它能讓你內心寧靜飽滿。
我們一路前行,初春的景象就在眼前。在河灣處,在山坡上,可以看到殘雪退去后萌生的綠色牧草。樹枝還沒有發(fā)芽,但是隨風擺動的枝條,已經顯現春的柔姿,讓人爽心悅目。
我們一路驅車而上,越過了額冉親戚的老屋,我想能走到哪里就先走到哪里,回來時再造訪老屋現在的年輕主人。
開過這里,山谷緩緩向東彎去,我們順勢而去。河水在山澗嘩嘩流淌,河道兩側公路兩旁盡是茂密樹林,巨大的山楊正在被陽光和春風喚醒,山風穿過枝叉只有嗖嗖的響聲。而山崗上的羊群,卻與白云交織在一起。我們忽然遇到一片冰橋,越野車強行越過了冰橋,但前方的涵管橋梁被山水沖毀,路到此處就斷了,我們只能就此折返。就在近處的陽坡上,散落著牧人的房屋,那屋頂一律是彩鋼罩著,門前有幾頭牛早早的臥地反芻,拴馬樁上拴著備好馬鞍的馬,在那里悠閑地甩動頭顱,很是愜意。
在返程途中,遇到了方才的那對夫婦,騎著他們的馬,帶著他們的大白狗迎面而來。看來他們的家還在山谷深處。偶然看到一只鷹在空中翱翔,有時又會俯沖到山脊,真是隨心所欲,我把這一動態(tài)圖景拍了下來。
我們回到了額冉的老屋。院前河灘辟出一塊開闊地,應當是旅游季節(jié)停車場。在河對面山洼里支著一溜賦閑的氈房,那是夏季旅游點。額冉的小兒子努爾達吾列提出門迎接了我們。在他家老堂屋正墻上掛著他老父親額冉和他母親的遺像,額冉從照片里用慈祥的眼神看著我們,我的內心感受到一種別樣的溫暖。
我和努爾達吾列提聊了起來,問他的生計如何?羊群在哪里過冬?他說有一些馬,有一些牛,還有300只羊。到了冬天,要去闊克江巴斯山的冬牧場過冬。不像過去,要趕著羊群跋涉,幾天幾夜才能趕到冬牧場,過了冬再趕著羊群幾天幾夜回到這里。現在方便得很,300只羊一個大卡車分上下三層隔板就可以拉回來了,一天就能到冬牧場,一天就能返回春牧場。只付卡車司機3000元運費就可以了。他還告訴我這條路在山谷那邊已經修好,今年如果把這一段路連上,從這里就可以驅車前往賽里木湖,距離闊克江巴斯山的路程也就近了……
這也是一種新氣象。不過我聽說,羊群還是長途跋涉好,這樣一來可以避免羊群患病,二來羊的肉瓷實好吃。但是,現在的新一代牧人有他自己的想法,只能由他們去了。
四
我們辭別他家回到伊寧市。
母親的病情穩(wěn)中向好。按照醫(yī)生的說法,住進重癥監(jiān)護室的病人,呼吸機的管子最多插兩個星期,然后就是切開氣管。
醫(yī)生和我面談,讓我們做最壞的打算。我和大妹商量不要做創(chuàng)傷性救治,即:不要切開氣管。母親有糖尿病,又有諸多綜合癥狀,恐怕切開氣管會進一步引發(fā)難以預料的感染或其它癥狀,還有難以愈合的危險。不要在出現心臟驟停狀態(tài)下實施按壓心臟急救。母親86歲了,年邁體弱,胸部骨骼經不起突施重力,會出現骨折。這些道理也給其他幾個弟弟妹妹做了解釋。另外,還有一些親友提出,在重癥監(jiān)護室救治時間長了,母親太受罪了。我反問他們:“你們的意思是不是讓醫(yī)生把管子一拔,把呼吸機停了,眼睜睜看著母親血液循環(huán)無法排除二氧化碳,沒有自主呼吸無力咳痰,導致窒息而亡?”他們無言以對。
當母親從十多天的昏迷狀態(tài)睜開眼睛看著你時,不僅僅是感動,更是一種生命的頑強與力量。要對生命充滿尊重和敬意,不能輕言放棄。更何況這是母親。那時,母親住院36天了,已經創(chuàng)造了一個生命的奇跡。我相信奇跡還會出現。
期間,母親出現過感染,也被克服……
然而,4月15日,母親病情突然加重。17日上午,我去了醫(yī)院,妹妹說了媽媽的病情,建議出院回到家里。我同意了妹妹的建議。于是,我們將母親接回家里。小妹妹對躺在自家床上的母親說:“媽媽,你看,我們回到家里了,你現在躺在自己床上。”母親居然大大地睜開了眼睛,先看著自家的天花板,然后看看左右兩側熟悉的環(huán)境,于是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就像睡了過去,走得很安詳。
我的眼淚頓時涌出眼眶,我極力克制住自己。母親68年前生下了我,昨天她讓我過了68歲生日,今天安然離我而去。
我們把母親安葬在父親墓旁,了卻了老人家的夙愿,那天來了很多人,額冉的兒子努爾丹兄弟也在。
后來,努爾丹請我到他家吃飯,這是哈薩克人的習俗:家里有人亡故,親戚朋友要邀請出來吃一頓飯,以示安慰。于是,我又一次進了蘇勒阿勒瑪塔谷地。
努爾丹家就在我們曾經疾駛而過的村莊里。村子下方有一小學,正好趕上學生中午放學,身著統(tǒng)一天藍色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地走在公路邊,映襯出另一番景象。
努爾丹的家院很舒適,大門北側是一排向陽的兩間大屋,南側是一溜三間新房,院西是一排羊圈,院中還碼著越冬沒有用完的干草垛子。他給我介紹說,北邊的屋是他過去自建的,東邊的屋是后來國家助資統(tǒng)建的。個人出資3萬元,可以助資蓋80平方米的房,個人出資5萬元,可以助資蓋100平方米的房,如果個人出資7萬元,可以助資蓋160平方米兩層的房。全村的人都是這樣。
他說到,鎮(zhèn)上的領導挺好,村民蓋房時,幾乎家家戶戶都去,幫他們解決實際困難。現在,他家孩子已經進城工作,在城里買了房也買了車,忙于他們自己的工作。而他們兩口子住在這個院子已經很好了。顯然,這是一個知足的人,一個知足的家庭。
上一輩人走了,下一輩人還得繼續(xù)生活,接續(xù)親情友情,人生大概就是這樣一個規(guī)律。
望著門口的公路,我在心想,穿過村子的這條公路,還要越過草原,從這里就可以驅車前往賽里木湖,或許今后這里將成為驢友、自駕、房車、摩托、自行車、背包客旅游的新熱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