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明“長見識”
云南地處祖國西南,以高原、山地為主,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造就了與中原地區(qū)截然不同的氣候、景觀、物產、風俗、文化等。即使現在交通便利、網絡發(fā)達,云南的很多奇特之處仍足以令游客大開眼界,由此出現了“云南十八怪”等“怪”現象。
“云南十八怪”的文本不一,也不存在明確的判定標準,所謂“雞蛋用草串著賣”“摘下斗笠當鍋蓋”“東邊下雨西邊曬”“背著娃娃談戀愛”“老太爬山同猴快”“姑娘不系褲腰帶”“三個蚊子一盤菜”等,不少人似乎都聽說過。當然,“怪”的地方遠不止“十八”個,內容亦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最早的“怪”已經有百年的歷史,改革開放后也產生了一些新的“怪”。
在昆明的這十幾天里,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欣賞城市風光,基本上沒見到那些鄉(xiāng)土氣息濃郁的“怪”,但我發(fā)現了好多不到此地就很難體會的“怪”,那些“怪”里又有“趣”,或許稱作“長見識”更為恰當。
第一個“長見識”,是“海埂”。
如同田間高于田塊的人工土坡被稱為“田埂”,“海埂”就是海子中高于水平面的人工土坡。滇池也有“海埂”,它把滇池分成內、外兩部分。
我居住的地方在官渡古鎮(zhèn)的東北部,距離昆明的老城區(qū)有十幾公里的路程,不過滇池的面積實在太大,從我住的地方往南,也屬滇池的范疇。某天傍晚,我沿著某個正在涵養(yǎng)生態(tài)、并不對外開放的濕地公園騎行,本想看看那煙波浩渺的滇池,看看海鷗,可一路上都是高人一米的野景,蛛網遍布、植被深密,還攔住不讓近前,所以根本就沒見著滇池。我只好跟當地人打聽,他們說滇池的最佳觀賞地是海埂公園,游客都去那里。看來旅游這件事,太隨大流不成,一點兒不隨大流也不成。
海埂公園?我忽然想起以前足球隊冬訓不都是在“海埂”嗎?那還是甲A聯賽的時代,“海埂”“十二分鐘跑”等名詞,永遠占據著甲A聯賽休賽期的電視節(jié)目。在這么好的地方集訓、過冬,實在是一種享受。
不過那會兒有報紙刊發(fā)報道,稱海埂體育訓練基地距離昆明市區(qū)比較遠,球員們每天都在訓練,沒有什么業(yè)余生活,盡管“冬訓辦”的人嚴防死守,還是有人翻墻去泡吧。待在宿舍里的球員也就是打牌、打游戲,要么看電視、看VCD。當時沒幾個人有移動電話,一到晚上,海埂體育訓練基地生活區(qū)的電話亭就變得異常火爆,球員們拿著IC卡打電話,跟家人、朋友聊天。這就像我剛上大學時被“發(fā)配”到昌平校區(qū),每天晚上,有公用電話那屋都排大長隊,往往是一隊人靜靜地聽打電話的那個人哭……那也算中國足球的“大學時期”吧,雖然水平不大高,但好歹還有拼勁兒,還比較真誠。現在我對足球不那么關注了,好像新冠疫情暴發(fā)之前,男足都去迪拜冬訓了。
海埂體育訓練基地就在海埂公園旁邊,不過我沒去那里“懷念青春”。
第二個“長見識”,是“海”邊的白鷺和黑色的“串兒紅”。
出租司機將我送到海埂公園,見西山斷壁,滇池續(xù)波,果然是好風景!風正勁,云正濃,我想假使?jié)h武帝到此一游,必定敞開懷抱大呼:“朕的昆明湖!”
昆明的海鷗太有名了,但那天我在滇池邊上見到的“海鷗”并不多,而且都有個長脖子。定睛一看,那不是海鷗,而是白鷺。由于習畫,每次遇到真白鷺,我都要觀察許久。以往看見的白鷺不是在小河畔就是在小湖旁,不是在水石前就是在高樹頂,非常風雅,可在這片“海面”上生活的白鷺卻與眾不同——頂風飛極辛苦,曲項伸縮,上下其翅而原地不動;順風飛極便捷,滑翔不動即瞬息千里。它們倒是不缺吃的,水中的魚和泥鰍極多,隨波上下,出沒無常,往下一沖即得美味。我仔細瞧了一會兒,還真沒有失手的。
白鷺是見到了,海鷗呢?用“百度”一查,我才得知海鷗是候鳥,只有冬天會飛到昆明。當地人都知道的“常識”,我卻剛反應過來。如今,那些海鷗或許在西伯利亞過自己的小日子呢。
與海鷗無緣,我就在滇池邊的密蘆層草中閑逛,頭上蛛網縱橫,腳下深淺不知。忽然,我發(fā)現了黑色的“串兒紅”,著實嚇了一跳。記得小時候一見串兒紅,我會扽下一朵嘬里邊那點兒帶甜味的汁水,不過出于對云南多怪花奇蟲毒蘑菇的印象,我沒敢嘗它汁水的味道如何。
上網搜索一番,原來這種植物叫“深藍鼠尾草”,和串兒紅均屬鼠尾草家族,在南方很常見,根本算不上什么怪花。看來我又少見多怪了,好在了解了串兒紅的學名,不過這學名也不怎么可愛。
第三個“長見識”,是昆明的驚雷和暴雨。
在昆明玩兒得太盡興了,以至于某天下午排完練,忽然發(fā)現第二天就要正式演出,為此吃了一驚。細致梳理一番,除了被酒店的早餐“吃傷”,還有下飛機時急性腸胃炎突然發(fā)作,以及抵達昆明當晚輕微的高原反應,其余都挺好,絲毫沒有察覺到日子過得這么快。
說到氣候,昆明真稱得上“四季如春”。雖然這個成語我們從小就說,但不到當地,感受是不會這么真切的。那些天,北京又熱又悶,微信朋友圈里一片哀號:北京都成“高壓鍋”了!可昆明不熱,還有微風,時不時下點雨,真舒服。
有一次打車,碰上一個女司機,她開了一小會兒車便抱歉地說:“我關上窗戶開空調了啊。”那天的氣溫也就二十七八攝氏度,又有風,她居然熱得要開空調。她解釋道:“我們昆明人可受不了你們北方的高溫,像今天這樣的天氣,到中午,我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好吧,真是被“全方位呵護”的昆明人!
還沒到昆明時,我就聽朋友說昆明隨時會下雨,所以一到昆明就買了把傘,結果根本沒用上。昆明下不下雨,完全像女孩的心思——讓你猜不透,看天氣預報也沒什么用。“云南十八怪”中不是有“東邊下雨西邊曬”嗎?太陽雨在昆明是平常事。經常是在樓上看的時候下雨了,剛下樓,雨卻停了;分明太陽就在天上掛著,一出門,居然在下雨……
因為領略過幾次昆明的雨,我便想當然地認為昆明不會下大雨。結果有一天排練,我聽到了無比巨大的驚雷,還不止一聲,是連續(xù)幾聲,嚇得人魂驚魄散。瞬時間,暴雨如注。當地人說,昆明這塊地方雖然是平的,但周圍全是大山,雷聲在山間混響,準備把宇宙炸裂似的。
不過如此驚雷和暴雨也是隨來隨走,一轉眼,太陽又出來了。
第四個“長見識”,是昆明的瓜攤和蜜蜂。
昆明的瓜攤極多,久想一嘗,未得其便。某天排練結束得早,我騎著“小黃車”尋到一個瓜攤,一問,三元一公斤,倒是不貴,就要了已經切好的一牙西瓜。
我剛要拿,發(fā)現一只“蒼蠅”落在上面,便指著它對瓜攤老板說:“你看看這兒,轟著點兒!”老板說:“這是蜜蜂,最干凈了,瓜要是不甜,它不落。”
仔細一看,還真是蜜蜂。我又發(fā)現旁邊有個劈半兒的西瓜,瓤已經吃得亂七八糟,里面好像也爬著好幾只蜜蜂(蜜蜂都混在瓤里,看不真切)。一揮手,那些蜜蜂都飛了起來,片刻,又飛回去繼續(xù)吃瓜。
真有意思啊!我一邊提著那牙西瓜,一邊問老板:“這半個瓜是幌子嗎?專門為招蜜蜂?這都是蜜蜂吃的啊?”老板說:“沒有,這是讓人嘗的。”他隨手在蜜蜂叢中剌了一小塊瓜,說:“你嘗嘗。”我一嘗,還真甜。萬幸多問了一句,要不然以后給人“說山”,講云南的瓜攤老板都是切半個瓜吸引蜜蜂來吃,以此作幌子,那就露了大怯了。
回到住處,我把這牙西瓜吃了,真甜。我吃的是來自新疆的硒沙瓜,昆明本地的麒麟瓜要貴一些,大概五元一公斤,不過沒這么沙,但是會更甜。這跟在北京吃的西瓜品種都差不多呀!看來物流暢通的時候,各地的物產就沒有那么特別了。不過能躲過北方的酷熱,又能領略彩云之南的風物,還能品嘗這么甜的西瓜,對我而言也是一年中難得的小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