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鵲橋仙”
“鵲橋仙”是著名的詞牌,據(jù)說其名源自歐陽修,因為他的詞中有“鵲迎橋路接天津,映夾岸、星榆點綴”。作為北宋時期的文壇領(lǐng)袖,歐陽修以苦吟著稱,曾自述“一句坐中得,片心天外來”,由此或可見他創(chuàng)作時的認(rèn)真態(tài)度。可惜作者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與讀者的實際認(rèn)知不總是成正比,當(dāng)人們提及“鵲橋仙”,還是習(xí)慣想起秦觀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除了歐陽修、秦觀,還有不少人填寫過《鵲橋仙》。如寫過“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的李之儀,他言道:“情多無那不能禁,常是為、而今時候。”又如大詞人周邦彥,他言道:“晚涼拜月,六銖衣動,應(yīng)被姮娥認(rèn)得。”蘇軾同樣不能免俗,在與朋友唱和的《鵲橋仙·七夕》中,自稱“還將舊曲,重賡新韻,須信吾儕天放”,引來好友黃庭堅的喝彩與次韻:“清都絳闕,望河漢、溶溶漾漾。”盡管眾人的視角不同,閑來吟讀一番,也是各有佳處。
近代學(xué)者龍榆生引《風(fēng)俗記》稱“‘七夕,織女當(dāng)渡河,使鵲為橋。’因取以為曲名,以詠牛郎織女相會事”。我看也不盡然。以辛棄疾為例,全宋詞收錄了他所作的九首《鵲橋仙》,沒有一首和七夕相關(guān);我還讀過劉克莊所作的十二首《鵲橋仙》,其中十首是祝壽,一首為答友,還有一首居然寫腳痛,均和七夕無關(guān)。南宋諸公中,我最喜歡陸游所作的三首《鵲橋仙》,《白雨齋詞話》推崇其《鵲橋仙·夜聞杜鵑》:“茅檐人靜,蓬窗燈暗,春晚連江風(fēng)雨。林鶯巢燕總無聲,但月夜、常啼杜宇。”認(rèn)為此作“借物寓言,較他作為合乎古”。“合古”不“合古”著實一言難盡,無論是否“詠牛郎織女”,忙里偷閑讀讀或?qū)憣憽谤o橋仙”,倒是不錯的選擇。筆者詞曰:“睡遲起早,爭分奪秒。夢想如今顛倒。為誰消瘦為誰忙,渾忘卻,花花草草。道難得道,了猶未了。何處能無煩惱。且停車住吃杯茶,等閑事、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