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中的夏日佳果
夏日遲遲,樹影流動,宜移一把藤椅置于樹蔭深處,讀幾首與夏日佳果緊緊相連的古詩詞,品味那獨特的清涼與甜蜜。
夏天的味道,從一顆瑩瑩可愛的櫻桃開始。櫻桃的種植歷史可追溯春秋時期,《禮記》中已有“仲夏之日以會桃先薦寢廟”的記載。櫻桃以其婀娜玲瓏的身姿、嬌艷光潔的色澤、甜酸適中的口感,深受眾人喜愛。白居易曾寫過一首《吳櫻桃》,記錄他在親歷櫻桃熟時的所見所聞:“香色鮮濃氣味殊”引眾人紛紛前往采摘,碩果累累的櫻桃園一派“鳥偷飛處銜將火,人摘爭時蹋破珠”的熱鬧景象。與白居易借櫻桃感嘆自身機遇相比,杜牧則是被櫻桃的味道深深吸引,不僅盛贊“新果真瓊液,未應宴紫蘭”,更發(fā)出“流年如可駐,何必九華丹”的贊嘆,櫻桃的美味連九華仙丹都不可比,可謂摯愛。宋代詩人楊萬里也是櫻桃的“真愛粉”,他不僅寫過七言絕句《櫻桃》,記錄采摘櫻桃后小心翼翼、十分珍愛的心情,更以一道名曰“櫻桃煎”的美味入詩,記錄下櫻桃蜜餞的做法:“何人弄好手?萬顆搗虛脆。印成花鈿薄,染作水澌紫。”只因“北果非不多,此味良獨美”。
最能代表夏天的水果,當屬西瓜。“楊暉發(fā)藻,九彩雜糅;藍皮密理,素肌丹瓤;甘逾蜜房,冷亞冰霜”,綠皮紅瓤、甘甜多汁的西瓜最早從東漢劉楨的《瓜賦》中走出,帶著沙沙香甜的味道,輕易便能驅(qū)散夏日的悶熱。經(jīng)歷過沙場百戰(zhàn)的文天祥,也會急不可耐地抽出佩刀,切開用冰涼井水浸泡過的西瓜,“下咽頓除煙火氣,入齒便作冰雪聲”,好不痛快!吃西瓜亦看心境,“南宋四大家”之一的范成大曾出使金國,途經(jīng)開封時,看到西瓜園里“碧蔓凌霜臥軟沙”的景象,頓感親切,只可惜南宋國力不振,作為使節(jié)的他,心中彌漫淡淡的愁緒,原本內(nèi)心十分鐘愛、年年都會大快朵頤的西瓜,也只覺“形模濩落淡如水,未可蒲萄苜蓿夸”。
盛夏時節(jié),一想起酸甜可口、飽滿多汁的解暑佳果楊梅,便會口舌生津。喜食楊梅的古人常深入梅林,采一籃“玉肌半醉生紅粟,墨暈微深染紫裳”的楊梅,先用食鹽漬浸片刻,既能殺菌,且能減少酸味。“玉盤楊梅為君設,吳鹽如花皎白雪。持鹽把酒但飲之,莫學夷齊事高潔。”透過《梁園吟》可以看到,李白用食鹽漬浸過的楊梅佐酒,還取笑朋友說,人間美味當前,莫要客氣。楊梅的味美,可見一斑。清代文學家李漁以善于生活著稱,在他的《閑情偶寄》里記錄過多種美食,而楊梅卻頗受偏愛,時時刻刻讓他惦記著,“紅肌生粟初圓白,紫暈含漿爛熟時。醉色染成饞客面,馀涎流出美人脂”,他筆下的楊梅流淌著夏日山林的醇美滋味。
在嶺南,夏天是荔枝味的。在交通、種植和保鮮技術不成熟的古代,享用荔枝只是少數(shù)人的特權(quán)。細品肉如凝脂、味香清甜的荔枝,心中也升騰起幾許歷史的況味來。“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唐明皇用荔枝博得妃子一笑的背后,是唐王朝高層的腐敗乃衰敗之由,杜牧對歷史的反思與詰問,使人越發(fā)冷靜。蘇東坡雖一生顛沛流離,卻從未失去對生活的熱愛。貶謫惠州時,他有了舌尖上的新發(fā)現(xiàn),笑吟“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夏日漸深,品味佳果的同時,也在詩文與歷史中豐盈自我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