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龍》的詩性言說
詩性智慧
《文心雕龍》是中國文論的經(jīng)典著作,其思維結構和話語方式最富于民族特色——理性與詩性相結合。《文心雕龍》的詩性智慧是由中國文化的延續(xù)性和穩(wěn)定性所決定的。英國學者愛德華·泰勒用“文化遺存”的觀念來解釋這種文化的延續(xù)性和穩(wěn)定性:“它可能長期地影響到這些習俗或者技藝如涓涓細流,綿延不絕,從這一代繼續(xù)傳到下一代。它們像巨流一樣,一旦為自己沖開一道河床,就成世紀地連續(xù)不斷流下去。這就是文化的穩(wěn)定性。”(《原始文化》)中國文化具有超強的延續(xù)性和穩(wěn)定性,幾千年來從未發(fā)生文化的斷層,因而用“文化遺存”的觀念來解釋中國文化也最恰當。
中國文化極富詩性特質,《文心雕龍》承載著中國文化的詩性基因,無論在文化資源、思維方式等深層次上,還是在言說方式、話語范疇等表面層次上,都彌漫著濃厚的詩性智慧,主要體現(xiàn)在詩性之源、詩性文體和詩性言說這幾個方面。
所謂“詩性之源”,《文心雕龍》的開篇《原道篇》,面對“河圖”“洛書”這些“玉版金鏤”“丹文綠牒”,劉勰自問自答地說:“誰其尸之?亦神理而已。”對于“人文之元”進行了玄理與詩意的拷問,認為極妙的“神理”主宰著天地之心、萬物之文。他的回答空靈活泛,給我們無限遐想的空間。對于《文心雕龍》的詩性智慧,我們也要問一句:“詩性文心,你從哪里來?”《文心雕龍》的詩性智慧當然不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它是千百年來中國古代先民們生產(chǎn)、生活經(jīng)驗的積淀,是中華文化自古就有的詩性稟賦的浸染,諸如陰陽五行、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這些詩性文化因子繼繼繩繩、代代相傳,被劉勰吸納而化成文心文理。
所謂“詩性文體”,《文心雕龍》探討的文體涉及范圍很廣,大至軍國大事,如《祝盟篇》《封禪篇》《檄移篇》所涉及的文體,小至平常日用,如《書記篇》提到譜、籍、簿、錄、方、術、占、式、律、令、法、制、符、契、券、疏、關、刺、解、牒、狀、列、辭、諺等。可見,在劉勰心中,文學與生生不息的天地同在,與生機勃勃的大自然同在,與日新日日新的人文世界同在,天文、地文、人文抑或聲文、形文、情文,歸根結底都是“道之文”。在劉勰看來,文體無論所涉范圍大小、地位輕重,每一種都根源于久遠深廣的文化積淀,都附著有生動鮮活的詩性文化氣息。文體即文化,透過文體的生成、運用和文體特征分析,我們可以管窺其中蘊含的久遠的詩性文化氣息,可以領略到歷代文人傳承和發(fā)展詩性文化的生動景象。這里有詩、樂、舞不分的原生語境,有祭祀等原始宗教文化的印跡,有兵戎、銘刻記事、官府行政的早期形態(tài),總之,透過劉勰“體大思精”的文體邏輯體系,我們可看到《文心雕龍》承載著民族文化的詩性光環(huán)。
所謂“詩性言說”,劉勰用生動的言辭曰:“麗句與深采并流,偶意共逸韻俱發(fā)。”(《文心雕龍·麗辭篇》)生動的言說不僅言辭要漂亮,而且生發(fā)出“意”和“韻”來。限于篇幅,本次講座主要圍繞《文心雕龍》的詩性言說展開。我們主要從文論的生命化、以水喻文、金玉之喻、五官體驗性等幾個方面來談《文心雕龍》的詩性言說。
生命化
對天地萬物生機勃勃、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的贊賞和向往,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性,而貴生樂生是中國文化的基本精神。牟宗三認為,中國哲學是“生命的學問”。(《中國哲學十九講》)這種貴生樂生的文化精神,來源于中國文化久遠深厚的“萬物有靈”觀念,這一觀念在中國文論中廣泛存在。
作為六世紀以前中國文論的集大成之作,劉勰的《文心雕龍》更是大量存留著這種文化觀念。《文心雕龍·原道篇》開篇就說“文之為德”“與天地并生”。把文學與生生不息的天地萬物聯(lián)系在一起,就是這一文化觀念的具體體現(xiàn)。在劉勰心目中,天地萬物都是生命的存在,與人類文化學所謂的“萬物有靈觀”有妙合之處。天地萬物生生不息、相生相續(xù),宇宙萬物都是活潑潑的生命體。所謂“生生之謂易”(《易·系辭上》)、“天地之大德曰生”(《易·系辭下》),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宇宙天地間,花草樹木、云海河山、飛鳥爬蟲、一片葉子、一滴水,甚至一粒沙石,都生機妙流,有情有義,有生命的精靈存在。它們一如人類一樣,有生命有情感,這是富于詩性智慧的生動體現(xiàn)。在劉勰心中,天地有“輝光”“神理”在。(《文心雕龍·原道篇》)“鑒周日月,妙極幾神”(《文心雕龍·征圣篇》)。《文心雕龍·序志篇》:“肖貌天地”“擬耳目于日月,方聲氣乎風雷。”把日月比作上天的耳目,把風雷比作上天的聲氣,這正是維柯所說的“把自己當作衡量宇宙的標準”的詩性思維。(《新科學》)在這里,上天像人一樣,是一個活潑的生命體。劉勰認為,人與天地自然,是一個情感互贈、心靈互通的過程,所謂“情往似贈,興來如答”。(《文心雕龍·物色篇》)既然萬物都有生命的精靈,那么作為萬物之中最富靈性的文學,繼而到最富文學意味的中國文論,其生命化就在情理之中了。
錢鍾書在《中國固有的文學批評的一個特點》一文中指出,中國古代文學批評“把文章通盤的人化或生命化”“把文章看成我們自己同類的活人”。《文心雕龍》的生命化,突出表現(xiàn)在概念術語及思維方式等方面。從概念術語來說,關于人體的基本術語,身外細到毛發(fā),體內(nèi)深及骨髓,所謂“輕采毛發(fā),深極骨髓”,(《文心雕龍·序志篇》)大致都可以在《文心雕龍》中找到。比如“脈”這一概念,《文心雕龍》就有兩處用到:“內(nèi)義脈注。”(《文心雕龍·章句篇》)“義脈不流,則偏枯文體。”(《文心雕龍·附會篇》)血脈是人的生命線,也是文章的生命線,所以要求文章血脈貫通,不能堵塞,否則,不通則痛,把文學當作一個義脈貫通、血液暢流的生命體。建立在基本概念和術語人化基礎之上的《文心雕龍》,其思維方式更能反映其生命化的傾向。我們這里主要就整體思維略做介紹。以整體思維觀照文學,也是《文心雕龍》的一貫理路。劉勰視文學為生命有機整體,所謂“跗萼相銜,首尾一體”。(《文心雕龍·章句篇》)在文學與天地萬物的關系上,劉勰認為,“文之為德”“與天地并生”。(《文心雕龍·原道篇》)這樣看待文學,才真正把握了文學作為人學的精神實質,才真正把握了文學與天地萬物血肉相連的精神紐帶,也才真正秉承了人類自從原始社會就有的物我不分的詩性智慧。
以水喻文
春秋時期老子談“道”,玄妙之極、無形無名也無法言說。有意思的是,老子還是想方設法用人們最常見的“水”作比,讓人們?nèi)ンw道悟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道德經(jīng)》第八章)這樣,本來無法把握的“道”雖不可言傳也大體不難意會了。中國文化根植于深厚的農(nóng)耕文化沃土,古代中國人對水有更深切的理解和體悟。《文心雕龍》以水喻文,就是這種理解和體悟的反映。
文學藝術和山水之間本無瓜葛,但在劉勰看來,文學藝術和山水雖異質而同妙,所以《文心雕龍》中有許多以山水喻文的言說。如以“山川煥綺”“泉石激韻”原文章的自然之道(《原道篇》);以“太山遍雨,河潤千里”比經(jīng)典的廣泛影響(《宗經(jīng)篇》);以“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闕之下”說明文學想象跨越時空的特點(《神思篇》);以“水性虛而淪漪結”來說明“文附質”的道理(《情采篇》);以“皓如江海”比典籍事類豐贍(《事類篇》);以“川瀆之韞珠玉”“珠玉潛水,而瀾表方圓”比“隱之為體”(《隱秀篇》);以“酌滄波以喻畎澮”喻“圓照之象,務先博觀”的文學鑒賞道理,以“沿波討源”以比“披文以入情”的欣賞過程(《知音篇》);以“江河所以騰涌,涓流所以寸折”以諷“將相以位隆特達,文士以位卑多誚”的不公平社會(《程器篇》);以“風動于上,而波震于下”以喻文學“與世推移”的關系(《時序篇》)等。
其中又有許多文論范疇、概念如“源”“流”“清”“深”“淺”“淵”“浮”“濫”“潤”“溢”“游”等,都是把文學藝術擬水化的暗喻,毫不夸張地說,關于水的基本術語,大多可以在《文心雕龍》中找到。假如孤立地看,這些片言只語似乎隨意性很強,不足掛齒;然而我們一旦把它們集中起來,就不難發(fā)現(xiàn)這并非隨意巧合,而是反映了一種極富民族特色的思維路向和文學觀念,即把水的存在狀態(tài),作為文學藝術結構形式的象征,即“以水喻文”。
《文心雕龍》從藝術構思、文學風格到審美批評等系列流程都有“以水喻文”的體現(xiàn)。藝術構思上,文學家們要得“江山之助”(《物色篇》),投身于大千世界千山萬水的懷抱之中,從中獲得山水靈氣和創(chuàng)作的沖動。“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將與風云而并驅矣。”(《神思篇》)水給人們無盡的創(chuàng)作靈感和思想啟迪。《文心雕龍》以水喻文,反映了劉勰對自然美的追求,對行云流水、天地運化之妙境的向往,反映了劉勰把自己的生命活動與山川自然、天地萬物之運行相呼應相溝通的思想。水德與文道相近相通,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在劉勰看來,有某種奇妙的“神似”。文心通水機,文與水,形雖異而心機同。
金玉之喻
金,從大自然礦物中提煉出來的一種金屬;玉,只是自然界中一種漂亮的石頭而已。用許慎《說文解字》的話來說,“玉,石之美。”但在古代中國文化語境中,金玉卻被賦予特有的文化品格,成為珍貴永恒價值、至尊至上人格的象征。
基于古人漫長久遠的金玉崇拜文化語境,《文心雕龍》也喜好以金玉喻文學,許多地方直接用金玉或相關字眼。文學的雕刻琢磨、至尊地位、永恒價值、倫理法度、人格精神等,都可以金玉的特質來作比,從而形成以金玉喻文的獨特言說方式。《文心雕龍·原道篇》談到人文之初時說:“玉版金鏤之實,丹文綠牒之華。”近乎神話的人文誕生故事,竟然與金玉有不解之緣。這樣說來,金和玉是中國最古老的書寫材質,參與了古代中國最初的文化建構。在古代中國文化語境中,金玉是可以溝通神靈的;而在古代中國文論的語境中,金玉則是至尊至貴品格的象征。古代中國文化的言說方式中,有一種普遍現(xiàn)象,這就是,凡是世間珍貴之物,都用“金”“玉”喻之。如“泉石激韻,和若球锽。”(《原道篇》)球,指玉磬。又:“镕鈞六經(jīng),必金聲而玉振。”“雕琢情性,組織辭令。”(《原道篇》)劉勰常用鏤金雕玉的生產(chǎn)經(jīng)驗來比喻文章寫作,具體體現(xiàn)在生產(chǎn)用詞的直接移用和相同的精神追求兩大方面。生產(chǎn)用詞的移用,顯而易見的是“雕”一詞。“雕”字本字為“琱”,《爾雅·釋器》:“玉謂之雕。”又《說文解字》:“琱,治玉也。”可見,《文心雕龍》書名用“雕”字,有玉生產(chǎn)的文化烙印。《文心雕龍》大量用“雕”一詞比擬寫作。“雕琢”本是打磨玉器的生產(chǎn)用詞,卻與文學寫作相聯(lián)系。文學寫作,遣詞造句,一如一塊原生態(tài)粗糙石料,經(jīng)過精雕細刻,卻成為人們賞玩珍藏的玉器。《文心雕龍》以玉喻文,更重要的當然不是前述詞語的使用,而是相同的精神價值追求,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永恒價值的追求。因其自然品格的不易變質性,金玉成為后世價值永恒的象征物。人生的永恒價值,是劉勰的不息追求。劉勰說:“形同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堅,是以君子處世,樹德建言。”(《序志篇》)人生有限,文章不朽。生命脆同草木,聲名超越金石。劉勰用金玉比文章聲名,金玉價值永恒,文章聲名流傳更久遠。(二)完美境界的追求。古代先民們對于玉的打磨、雕琢,體現(xiàn)的是對至美境界的不斷追求。《文心雕龍》中的以金玉喻文,也體現(xiàn)了對至美境界的追求。劉勰對于完美作品、美好事物,也常用金玉作比。如“含章之玉牒,秉文之金科。”(《征圣篇》)“金相玉質,百世無匹”(《辨騷篇》)等。《文心雕龍》褒揚美好的事物用金玉,批評不足或有欠缺的事物則用“瑕”“玷”,原意指玉的斑點。一正一反,呈現(xiàn)的都是玉器生產(chǎn)經(jīng)驗和審美體驗。正是基于濃郁的金玉崇拜文化傳統(tǒng),劉勰喜好以金玉喻文,把文章寫作比作鏤金雕玉,以金玉至尊至上品格比擬文學創(chuàng)作的完美追求。《文心雕龍》獨特的以金玉喻文的言說方式,呈現(xiàn)出古代中國文論深厚的人文底蘊和濃郁的生活氣息。
五官體驗
《文心雕龍》從范疇概念、話語方式到思維方式,都有很強的感覺體驗性。
《文心雕龍·總術篇》云:“視之則錦繪,聽之則絲簧,味之則甘腴,佩之則芬芳。”這里的“視”“聽”“味”“芬芳”等概念,原來是人的視覺、聽覺、味覺、嗅覺的用語,今引之以論文,似乎文學也視之有色,聽之有聲,品之有滋味,聞之有香臭。這種五官感覺用語的化用及其思維的體驗性最富于原始感覺,也是最富于詩性特征的。
眼睛是人最重要的感覺器官,眼睛雖小,卻能看到整個世界。外部大部分信息是通過視覺被人感知的,所以人對外界的視覺觀感類概念也比較多,比如形狀、大小、顏色、高低、疏密、肥瘦、遠近、方圓等,都是視覺類概念。劉勰正是通過觀察天文地理悟出文學之道,《原道篇》就是通過“麗天之象”和“理地之形”來體悟“道之文”,這也是劉勰所謂的“形文”(《情采篇》),這是基于視覺體驗的文象。天地萬物千變?nèi)f化,人的視覺體驗也豐富多彩。基于道通萬物的詩性思維,古代先民們自然把對萬物的視覺感受轉移用來比擬文學,于是文學也有形有色、有疏有密、有肥有瘦。人們的視覺審美往往比較注意醒目、突出者,所以出類拔萃的作家、作品自然引人注目,評論家們也往往褒獎有加。例如,劉勰多處用“穎”一詞稱道作家。如“根盛而穎峻”(《文心雕龍·隱秀篇》)、“賈誼才穎”(《文心雕龍·才略篇》)等。穎,就是事物最突出的部分。多彩亮麗的顏色往往招人喜歡,所謂“辯麗本于情性”(《文心雕龍·情采篇》)。《文心雕龍》頻頻出現(xiàn)“麗”一詞,并專門有《麗辭篇》。《體性篇》中所謂“八體”之中就有“壯麗”一體,其尚麗意識是顯而易見的。劉勰推崇“麗”是有原則的,他提倡“雅麗”“清麗”“麗則”,反對過度的“麗”,即所謂“淫麗”“巧麗”“靡麗”“綺麗”“縟麗”“詭麗”等。
與視覺體驗相比,《文心雕龍》中的聽覺體驗也很豐富,我們概括為以下兩個方面:其一,尚“響”意識。劉勰要求,文學作品用字造句鏗鏘響亮,《文心雕龍》多處用“響”一詞,特別提倡所謂“正響”:“淫辭在曲,正響焉生?”(《樂府篇》)、“黃鐘之正響”(《聲律篇》),即黃鐘大呂之音。劉勰提倡大雅之音,一種充滿人間正氣的聲音,而不是靡靡之音、俚音俗曲。其二,和韻意識。劉勰提倡“中和之響”(《樂府篇》)、“宮商大和”“瑟柱之和”(《聲律篇》)、“折之中和,庶保無咎”(《章句篇》)等,都是這一意識的具體體現(xiàn)。
味覺方面,《文心雕龍》把人們?nèi)粘I畹娘嬍丑w驗與人們品讀詩文的精神體驗相結合,使“味”一詞既有日常生活的生動體驗性又有精神體驗的超越性。“味”范疇的主要內(nèi)涵在《文心雕龍》中都有表現(xiàn),如《宗經(jīng)篇》認為五經(jīng)“余味日新”。其他如“信有遺味”(《史傳篇》)、“吟詠滋味”(《聲律篇》)、“精味兼載”(《麗辭篇》)等,總之,劉勰希望文學作品要含義豐富、余味無窮,所謂“味飄飄而輕舉”是也。(《物色篇》)
除了以上視覺、聽覺、味覺體驗之外,《文心雕龍》中還有其他感覺體驗。如“佩之則芬芳”(《總術篇》)、“情采芬芳”(《頌贊篇》)、“《七略》芬菲”(《諸子篇》)等,其中“芬芳”“芬菲”就是嗅覺體驗的用詞。文論還經(jīng)常用軟、硬、細、粗、輕、重、尖、銳、鈍、平等詞語,這是觸覺體驗用語的援用,就不贅例了。總之,《文心雕龍》五官感覺詞語的化用可以說是感覺體驗性和精微性的完美統(tǒng)一。
小結
研究《文心雕龍》的詩性智慧,有重要意義和價值。
從理論意義上來說,回到古代文論的詩性語境,理清《文心雕龍》的民族根性、流變脈絡及文化品質,探究其民族特色生成的詩性源流,在中西文論平等對話的前提下堅持本土文論的精神實質和詩性所在;從現(xiàn)實價值來說,現(xiàn)代社會中富有民族特色的文化也一定程度上面臨挑戰(zhàn)。我們于文學上留戀詩性,時代召喚民族特色,這恐怕也是關注《文心雕龍》詩性智慧的人文情懷和現(xiàn)實立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