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飛宇代表江蘇文學界探訪“黃奶奶”:致敬她半個世紀的耕耘
1月11日午后,揚子江畔,一場特別的相聚為冬日增添了一抹溫馨的暖意: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江蘇省作協(xié)主席、南京大學教授畢飛宇,江蘇省作協(xié)黨組書記、書記處第一書記、常務副主席汪興國一行,叩開了著名作家黃蓓佳的家門。
從左至右依次為:畢飛宇 黃蓓佳 汪興國
這是江蘇文學“掌門人”開年后的一次重要探訪。2022,江蘇文壇細心地銘記著這個特別的年份——這一年,是黃蓓佳從事文學寫作的第50個年頭。
“‘黃奶奶’1972年發(fā)表處女作,今年是她‘從藝’50周年。今天我和汪書記一起登門,就是代表江蘇文壇向你致敬,并道一聲謝謝!”畢飛宇鄭重表明了“來意”。
“謝謝,謝謝!”黃蓓佳笑著說。
把黃蓓佳稱作“黃奶奶”,原是畢飛宇和好友聚談時的一句戲言,沒想到迅速流傳開來,成為中國文壇對她的敬稱。一聲“黃奶奶”,既是致敬她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文學堅守,也是以孩童的口吻,向“為小孩子寫大文學”的她獻上真誠的感謝。
誠如畢飛宇所言,許多人是“喝著黃奶奶的奶長大的”。1955年出生于江蘇如皋的黃蓓佳,1972年發(fā)表處女作《補考》,1982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中文系。此后的數(shù)十年間,她筆耕不輟,佳作迭出,尤以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最為亮眼,代表作品包括《我要做好孩子》《今天我是升旗手》、“5個8歲”系列長篇小說、《親親我的媽媽》《你是我的寶貝》《艾晚的水仙球》《余寶的世界》《童眸》《野蜂飛舞》《奔跑的岱二牛》《太平洋,大西洋》等。黃蓓佳的作品累計輸出海外版權數(shù)十種,曾獲全國“五個一”工程獎、全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獎、陳伯吹國際兒童文學獎、冰心兒童文學獎、宋慶齡兒童文學獎等多項大獎,其作品成為影響幾代少年兒童的精神風景。
“你的書我讀過四本,《我要做好孩子》《今天我是升旗手》《野蜂飛舞》《太平洋,大西洋》——我讀得不少呢。”畢飛宇儼然“資深讀者”。
“你應該讀讀《童眸》。”黃蓓佳覺得,畢飛宇的書單沒有涵蓋自己最好的作品。
“《太平洋,大西洋》很好啊。”
“寫抗戰(zhàn)時期的那條線比較好。”
——評價自己的作品時,黃蓓佳顯得“苛刻”、謹慎。寥寥幾句交談,便勾勒出一位作家對“筆下千鈞”的自覺,對文學“高標”的堅守。
其實,畢飛宇和黃蓓佳的彼此欣賞,已成文壇佳話。畢飛宇“跨界”寫童年、推出《蘇北少年“堂吉訶德”》時,黃蓓佳曾直呼“狼來了!”畢飛宇則寫過《我眼中的黃蓓佳》,提及她的作品對自己一家?guī)卓诘挠绊懀核抑校S蓓佳的書特別多,差不多是最多,一部分是自己的藏品,是黃蓓佳的成人文學,另一部分是兒子的藏品。不僅如此,孩子的大姨看《我要做好孩子》時,曾看到“愣住”,突然冒出來一句:“這本書寫的就是我家”。在畢飛宇看來,一個八竿子也打不著的讀者,認準了作家的文字入侵了她的內心、闖進了她的私人領地,這就是作品生命力的確證;而像黃蓓佳這樣,把自己的人生完整奉獻給自己所熱愛的事情,從來都不旁逸,并始終保持著高標準,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坐在黃蓓佳的客廳里,畢飛宇從紛冗的記憶中,再度打撈起有關黃蓓佳的“第一次”:第一次知道黃蓓佳的名字,是上世紀80年代讀她的《電梯上的故事》,至今畢飛宇堅稱“放在今天,這都是一篇好小說”。他第一次見到黃蓓佳其人,是在上世紀90年代《雨花》雜志社舉辦的文學會議上。畢飛宇在南京湖南路宴請的一頓火鍋,也一直“溫暖”了黃蓓佳20多年。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受畢飛宇邀請,到他曾工作過的南京特殊教育師范學校辦講座,“我坐在那兒講幾句,學生就鼓一次掌。”然后畢飛宇對學生說,等黃老師講完以后一并鼓掌。
伴著當事人的回憶,一件件細碎閃光的文壇往事漸漸浮出水面。令人感懷的,不僅是兩位大作家之間的惺惺相惜,也是江蘇文學大家庭的親睦和氣。“江蘇文學界的這種健康的肌體、健康的文化,真是太了不得了!”畢飛宇感嘆。
眼下,黃蓓佳的文學年輪正式邁入“50+”,蕩漾筆底的氣脈卻仍綿延未息。一如汪興國書記所言,黃蓓佳的創(chuàng)作勢頭“比新銳作家還要猛,乃至成為江蘇文學生產(chǎn)力最旺盛的增長點。”
“我以前寫東西蠻快的,但現(xiàn)在寫得很慢。我覺得我的寫作生命越來越有限了,我要慢慢地享受。現(xiàn)在我都舍不得寫,每天只寫兩個小時,享受這個過程,要不然一下子就寫完了,我又不能一年推幾個長篇,那也太‘過分’了。”黃蓓佳的一番話聽得人肅然起敬。刻意保持“慢”,也是因為對筆下的文字有要求、有講究,“當你順流而下寫得特別暢快的時候,你一天能夠寫好幾千字的時候,一定要警惕,因為寫出來的東西肯定不好。”
既是致敬黃蓓佳的文學成就,更是致敬黃蓓佳的文學態(tài)度——江蘇文學“掌門人”的這場新年探訪,也是希望榜樣的力量能夠激勵“蘇軍”后輩奮發(fā)有志、青藍相續(xù)。
“榜樣談不上,”黃蓓佳笑了,“但是能讓年輕人看到,有一個這么‘老’的人,還在不停地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