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追鳥人”
初冬,中午一過,氣溫就噌噌地往下掉,凍得人瑟瑟發(fā)抖。凜冽的山風(fēng)中,75歲的楊小萍已經(jīng)等了好幾個小時。
他在等一種特別的鳥——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紅腹角雉。這種鳥兒精巧美麗,尤其是雄鳥,毛色艷麗,羽冠兩側(cè)長著一對鈷藍色的肉質(zhì)角,故名“角雉”,又因求偶時胸前會撒開一條絢爛的肉裙而高居“雉科求偶浮夸排行榜”前列。
紅腹角雉在野外環(huán)境下難得一見,國內(nèi)能夠穩(wěn)定觀測和拍攝的地點更是屈指可數(shù)。4年前,楊小萍?xì)v經(jīng)艱難,第一次在金佛山拍到了紅腹角雉,在鳥友圈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兩年前,他又以一組《雪地里的紅腹角雉》照片,讓更多人領(lǐng)略到了這里的鳥山相映之美。
透過楊小萍的鏡頭,金佛山的紅腹角雉“出圈”了,而這并非偶然。
金佛山是重慶第一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入選世界自然遺產(chǎn)名錄,野生珍稀動植物富集。它是南川的一張名片,更是楊小萍相依相伴70余載的故鄉(xiāng)。從教師崗位退休后,楊小萍立志為金佛山譜出一冊飛鳥圖鑒。6年間,他扛著相機走遍了金佛山的叢林野澗,拍攝到近270種鳥類,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追鳥人。
出發(fā)
11月末的山城連日陰雨,楊小萍已經(jīng)有一陣沒在金佛山上拍到紅腹角雉了。這天難得放晴,他一早就背上設(shè)備匆匆出發(fā),去尋找紅腹角雉的蹤跡。
“今天不曉得有沒有這個運氣哦。”楊小萍有些擔(dān)心。
他每天都會出門拍鳥,往往在黎明或清晨出發(fā)。有時,他會去離城區(qū)稍近的水庫或河岸邊拍些水鳥;更多時候,他會選擇前往數(shù)十公里外的金佛山深處,因為遠(yuǎn)離塵囂的地方更能捕捉到鳥兒的倩影。
楊小萍的代步工具是一輛黑色的本田踏板車。尾箱上捆著可以折疊的觀鳥棚,后座上捆著的是三腳架,坐墊箱里有鉗子、斧頭、綁繩、雨衣,腳踏板上的背包里則裝著相機和鏡頭。
在天剛蒙蒙亮的南川街頭,出門買菜或晨練的人常會看到這輛踏板車。騎車的是個身材高壯、架著眼鏡的銀發(fā)大爺,總愛穿一身迷彩沖鋒衣、戴一頂迷彩鴨舌帽。人人都知道,“楊叔又去拍鳥了”。
平時楊小萍總是一個人,這天同行的人多,他難得地放棄了騎車,和大家一起乘汽車進山。
目的地位于金佛山東麓的山王坪鎮(zhèn)廟壩村,距南川城區(qū)60余公里,高速公路加山路要開一個多小時,楊小萍一路話不離鳥。紅腹角雉、紅腹錦雞、白領(lǐng)鳳鹛、紅嘴藍鵲、黃臀鵯……他對金佛山的鳥如數(shù)家珍。他的手機桌面、微信頭像都是鳥,就連偶爾響起的手機鈴聲也是一連串清脆的鳥鳴。
同行的人紛紛感嘆:楊叔真是太愛鳥了!明明前一秒還在面對面聊天,下一秒他的目光又忍不住瞥向窗外,捕捉著山林間、電線上、草叢里那些飛舞的精靈。別人問他,他就笑笑,“愛鳥的人就是這樣,走到哪兒眼睛里都只看得到鳥,沒辦法。”
“楊老師,您是怎么愛上拍鳥的?”同行的一個南川姑娘忍不住發(fā)問。
“我從當(dāng)知青時就開始搞攝影了。”平時楊小萍很少對人提起舊事,今天卻來了興致,“那時大家流行攢錢買表,我不是,我攢錢買相機。”
楊小萍回憶,當(dāng)時他每月的工資只有21元,硬是咬牙存了一年錢,才買下了一部海鷗相機,“但我一個當(dāng)老師的,沒有表怎么辦?我就天天背著個大鬧鐘去上課。”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楊小萍對攝影的喜愛從青年時期延續(xù)下來。6年前,楊小萍在河邊偶然拍到了一只紅頭長尾山雀,當(dāng)時他并沒在意,直到晚上回家處理照片時才驚覺:“這鳥兒太漂亮了!”從此,他便愛上了拍鳥,無法自拔。
下了高速,路就崎嶇起來,陡坡緊接著“之”字形急彎,一邊是絕壁,一邊是深淵。再走一段,連柏油路面都消失了,車在狹窄的硬化路上顛簸前行。車?yán)锝徽劼暆u息,大家不由抓緊了扶手,緊張地盯著讓人心驚的前路。
楊小萍卻覺得稀松平常,他說:“你看前面那個埡口,一到冬天下雪,路面就會結(jié)起一層‘桐油凝’,滑得剎不住車。怎么辦呢?我就把踏板車放倒滑下去,人再慢慢從旁邊滑下去,然后爬起來繼續(xù)騎。完全沒得問題!”
危險不是沒有。去年5月,楊小萍趕著上山去拍橙腹葉鵯。上坡時沒控制好車速,楊小萍連人帶車被減速帶絆倒,摔得滿臉是血,門牙也磕掉了兩顆,當(dāng)場被救護車?yán)チ酸t(yī)院。那次以后,孩子們收了他的車,不準(zhǔn)他再騎。可沒過多久,楊小萍又悄悄地找回車上了山。“兒女要上班,管不著我。我老伴兒雖然擔(dān)心,但她知道我是真的熱愛這件事,她支持。”
上山
上午10點多,車終于在半山腰的一個農(nóng)家小院里停了下來。
“楊叔來啦!”一個頭戴毛線帽的中年男人笑著走出來,熱情地把大家迎進屋里。
還沒等人問,中年男人就主動介紹起來。他叫梁大文,是廟壩村村民,年輕時曾在外打工,幾年前舉家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一邊養(yǎng)蜂一邊經(jīng)營農(nóng)家樂。一次,梁大文在山上偶然結(jié)識了正在拍鳥的楊小萍。他在楊的影響下,也開始拍鳥、護鳥。
這些年,金佛山名氣漸長,天南海北的鳥友慕名而來,梁大文的農(nóng)家樂就成了他們進山拍鳥的中轉(zhuǎn)站。在他家住過的客人里,有攝影界的名家大師,有一擲千金的土豪老板,有各大媒體的頂級攝影師……但梁大文最感激、最欽佩的還是楊小萍。
“你要是親眼見過楊叔拍鳥時的那個勁頭,你也得佩服他!”梁大文講得繪聲繪色,“前年拍紅腹角雉,我們趴在冰天雪地里,人都凍木了。我抬頭一看,楊叔鼻子下鼻涕掛得老長,他連擦都不擦一下,還在啪啪啪按快門。”
大家聽了覺得好笑,楊小萍有些不好意思,“鳥出來了,我的精力都在鏡頭里,哪里顧得上這些。”
那天拍到的畫面里,天地一片潔白,紛紛揚揚飄落的大雪中,紅腹角雉或俯臥或站立,栗紅色羽毛上圓圓的灰色眼狀斑點與落雪融為一體,好似紅色錦緞上撒滿了大大小小的珍珠,美艷靈動,讓人拍手叫絕。
楊小萍把這組照片命名為《雪地里的紅腹角雉》。照片一經(jīng)發(fā)出,立刻出了圈。不但鳥友們爭相傳閱,也讓更多人知道了金佛山,紅腹角雉成了金佛山的一張閃亮名片。
其實,這不是楊小萍第一次因為紅腹角雉受到關(guān)注了。這些年來,他幾乎拍遍了紅腹角雉的千姿百態(tài)。其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2017年第一次在金佛山拍到紅腹角雉的經(jīng)歷。
那年夏天,楊小萍在一位攝影師拍攝的金佛山風(fēng)景照中發(fā)現(xiàn),角落里藏著一只特別的鳥。雖然圖片并不清晰,但楊小萍還是敏銳地從鳥的顏色和身形判斷出,它很有可能就是紅腹角雉。
紅腹角雉具有很高的觀賞價值和經(jīng)濟價值,曾廣泛分布于云、貴、川、甘、陜和湖廣地區(qū),后來由于人類活動的干擾和威脅,種群數(shù)量銳減,被列入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當(dāng)時,全國只有一處紅腹角雉的觀測點,但鳥群出沒很不穩(wěn)定,常讓鳥友們鎩羽而歸。“如果能在金佛山拍到紅腹角雉,那金佛山就能徹底在鳥友圈里打出名氣了。”楊小萍心想。
憑借對金佛山地形的熟悉,楊小萍辨認(rèn)出照片的拍攝地點就在絕壁棧道下方。他立刻叫上另一位鳥友,背著雜糧和觀鳥棚上了山。
兩人剛剛到達照片里的地點,還沒來得及安營扎寨,就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只紅腹角雉。楊小萍大喜,立刻舉起相機。受驚的紅腹角雉卻飛快地逃進了樹林,只留給他們半個模糊的身影。
第一天上山就找到了紅腹角雉,這大大鼓舞了楊小萍。可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此后接連兩個禮拜,他們卻再沒見過紅腹角雉的蹤影。但是,楊小萍不愿放棄。
終于在一個月后,紅腹角雉再次光顧了它第一次出現(xiàn)的地方。
“那叫一個激動啊!”楊小萍清楚地記得那只紅腹角雉“登場”時的樣子,“它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從山坡上走下來,就停在離我五六米遠(yuǎn)的地方。我正要拍,它又突然鉆進樹叢。誰知,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它又從觀鳥棚下面鉆出來,剛好落在我的鏡頭焦距之內(nèi),我趕緊按下快門,這次終于拍到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楊小萍都把這張照片作為自己的微信頭像。直到現(xiàn)在談起這段經(jīng)歷,他的眼睛仍然放著光。
“多虧了楊叔。如果不是他,別人根本不曉得金佛山還有紅腹角雉。”“他的照片一發(fā),每年來的人源源不斷,也帶動了農(nóng)家樂的生意。你說我們山民感不感謝他?”
等待
“紅腹角雉毛色鮮艷,很容易被天敵發(fā)現(xiàn),所以它一般清晨起來覓食,中午就躲進巖洞或灌木叢休息,直到下午三四點鐘以后才會再出來。”楊小萍熟悉紅腹角雉的習(xí)性,在他的建議下,一行人吃過午飯后開始向觀鳥點進發(fā)。
車開出數(shù)百米,在一條斷頭路的盡頭停下,旁邊有條上山的小徑。“這條山道,我比楊叔熟悉。”每隔兩三天,梁大文就會帶鳥友上來一次,“許多鳥友看重設(shè)備,幾十萬元的相機、鏡頭往觀鳥棚一放,定下來就不動了。楊叔不一樣,他不喜歡待在棚里,他習(xí)慣在林子里到處走走,這樣更接近鳥,也更能拍到好片子。但我們內(nèi)行人都知道,野拍比棚拍辛苦得多。”
山路陡峭,蓋著枯枝敗葉,加上前幾日的雨水,更加濕滑。幾個年輕人才爬到一半就都累得喘氣叉腰,連梁大文也停下來歇腳。75歲的楊小萍一邊說著自己年紀(jì)大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一邊反超到了隊伍最前面。年輕人們目瞪口呆,自嘆不如。
三四百米的路,爬了近半個小時才到。楊小萍趕緊架設(shè)器材,生怕錯過什么。
果然,等了不到10分鐘,一只紅腹錦雞就從水塘后的竹林里踱步出來。楊小萍趕緊抓拍了幾張,角度都不理想。他正要調(diào)整,一只松鼠唧唧亂叫著跑過,紅腹錦雞立馬警覺地鉆進竹林,不再現(xiàn)身。
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仍然不見鳥兒的身影,同行的人有些等不住了。梁大文已經(jīng)放棄了蹲守,躺在身后一塊木板上玩起了手機;山上寒意逼人,年輕人們坐得難受,紛紛跺著腳跑出棚去曬太陽。
只有楊小萍還在堅守。他把外套脫在一邊,雙手撐在膝蓋上,筆挺地坐著,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隨時準(zhǔn)備抓拍。
他說,這樣的等待是拍鳥的常態(tài)。
要得到一張完美的鳥片,除了拍攝技藝,最考驗人的往往就是等待。為了等鳥,拍鳥人們抗風(fēng)雪、冒嚴(yán)寒、頂高溫、耐饑餓,其中的艱辛,若非親歷很難體會。
今年,楊小萍就創(chuàng)下了自己連續(xù)等鳥19天的紀(jì)錄。
剛開春時,楊小萍接到附近村民的消息,南川北固工業(yè)園區(qū)擴建的工地中間有一塊濕地,里面有鳥。他趕緊帶著相機趕了過去。
他在地勢較高的地方架好了器材,靜靜等著。突然,一只黑水雞從長滿野草的水塘中撲了出來。“本來好好的,是什么東西驚到了它?”楊小萍正疑惑著,鏡頭里就出現(xiàn)了一只雄性彩鷸,在它身后的鳥窩里還有4枚鳥蛋。這讓楊小萍喜出望外。
可是,遠(yuǎn)處的挖掘機和重型卡車還在施工,正在向這片濕地步步逼近。如果水塘被毀,彩鷸就保不住了。“務(wù)必要守護這窩小彩鷸出生。”楊小萍暗下決心。
彩鷸孵化的周期是19天,楊小萍就早出晚歸地在水塘邊守了19天。除了睡覺,他幾乎寸步不離,餓了就在附近的集市上買幾個饅頭充饑,太陽曬得水塘發(fā)臭他也不管,蚊蟲叮咬他也能忍受。
眼看快到小彩鷸出生的日子了,施工也越來越近。楊小萍擔(dān)心彩鷸一家的安危,連覺都睡不踏實了。好在老天幫忙,南川接連下了幾天暴雨,工地被迫停了工,彩鷸保住了。
第19天,天還沒亮,楊小萍就趕到了水塘邊。小彩鷸還沒破殼,他就轉(zhuǎn)到另一邊去拍一只紅胸田雞。等他回頭才發(fā)現(xiàn),“糟了,窩里一個蛋也沒有了!”
“難道已經(jīng)飛走了?”楊小萍大失所望,心涼了一半。他正懊惱,只見那只公彩鷸領(lǐng)著4只小彩鷸從雜草叢中不緊不慢地游了出來。楊小萍又高興又激動,對著它們拍了一整天。
那一次,19天等待終有收獲。而現(xiàn)在,楊小萍已經(jīng)在寒風(fēng)中苦等了近4個小時。這次他也能如愿等到紅腹角雉嗎?
希望
天光漸暗,距離約定的返程時間越來越近了,大家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下山。楊小萍卻還在等待。
對他來說,拍鳥不單是記錄鳥兒的影像,也是深度探訪家鄉(xiāng)的綠水青山。位于重慶南川境內(nèi)的金佛山自然保護區(qū)是我國中亞熱帶常綠闊葉林森林生態(tài)系統(tǒng)保存最完好的地區(qū)之一,也是黑葉猴、銀杉等野生珍稀瀕危動植物富集的地區(qū),被譽為“珍貴生物物種的基因庫”。楊小萍想用相機記錄下金佛山的鳥類資源。
針對金佛山鳥類的調(diào)查和研究很少。只有一冊2010年出版的《重慶金佛山生物資源名錄》里,記載了當(dāng)年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金佛山共有鳥類228種。于是,他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biāo)——拍齊這228種鳥。
幾年下來,楊小萍驚喜地發(fā)現(xiàn),他在金佛山拍到的鳥類已有近270種。“全中國分布的鳥類才1470種,小小一個金佛山就有近五分之一,這說明金佛山的鳥類資源是相當(dāng)豐富的。”楊小萍驕傲地說,“這些年鳥群種類和數(shù)量的增加,是生態(tài)環(huán)境持續(xù)向好的結(jié)果。以前河溝邊的垃圾不見了,河水變清了,山林越來越茂密,鳥兒就來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膽大了。”
金佛山的名氣打出去了,各地游客和鳥友慕名而來,楊小萍既欣慰又矛盾。他一方面希望了解金佛山的人越多越好,另一方面又怕來的人驚擾了金佛山的鳥兒。他曾見過有人用彈弓打鳥,也有外地鳥友踩壞了農(nóng)民的田地。遇到這些情況,他都會上去勸阻。守護小鳥似乎已經(jīng)成了他的一種本能。
“來了!來了!”楊小萍突然壓著嗓子喊。
現(xiàn)在,在寒風(fēng)中苦等了4個多小時之后,他終于見到竹林里一只灰褐色的雌性紅腹角雉沿著“雞道”探出身來。
紅腹角雉生性文靜、怯懦,常會按照固定路線在山林間覓食、飲水,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條條明顯的“雞道”。楊小萍一邊將鏡頭對準(zhǔn)這只紅腹角雉拍攝,一邊留心觀察著“雞道”的動靜。
不一會兒,一只雄鳥出現(xiàn)在視野里,周身鮮艷,光彩奪目。再往上看,還有兩只雌鳥正在竹林上方的巖石上覓食。紅腹錦雞也跑出來了,拖著漂亮的長尾,一只、兩只、三只……一時間,五六只鳥兒同時出現(xiàn)。紅腹角雉和紅腹錦雞相隨相伴、松鼠和紅腹角雉一同進食,這些似乎只有在《動物世界》里才會出現(xiàn)的景象就發(fā)生在眼前,讓眾人大開眼界。
咔咔咔咔,楊小萍相機的快門聲沒有停過。直到太陽落山,一行人終于心滿意足地下了山。
楊小萍今年已經(jīng)75歲了,但他還有很多事想做,很多夢想要完成:他想出一本《南川飛鳥圖鑒》,系統(tǒng)梳理和介紹南川的鳥類;他希望能夠辦一次影展,好讓更多人加入愛鳥、護鳥的行列。
返程途中,楊小萍接到電話,有山民說自己看見了一只獨特的綠色雉雞。根據(jù)山民的描述,楊小萍判斷這是他從來沒有拍到過的一種鳥。明天,這位追鳥老人又將騎上踏板車、扛著相機走進金佛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