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青山黨旗紅
每當看見祖國西南邊疆那綿延起伏的群山、蒼茫云海中的森林江河,我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耳邊就會響起在這片土地上傳唱的那些民歌,比如上世紀云南老百姓幾乎都會唱的“金鳳子開紅花,一開開在窮人家,窮人家要翻身,跟著共產(chǎn)黨……”還有當年我和文工團創(chuàng)作組騎著馬穿越原始森林,翻過高黎貢山來到獨龍江邊收集到的第一首民歌“高黎貢山高喲,獨龍江水長。共產(chǎn)黨的恩情比山高來比水長……”最初我是被這些旋律優(yōu)美、情感真摯的民歌的藝術感染力所吸引,后來我在邊疆行走的時間長了,認識的人多了,對這些民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就不斷地去找尋民歌背后的故事。
2019年秋天,我收到一封從普洱市瀾滄縣布朗族山寨寄來的信,寫信人是布朗族的蘇國文老師。他在信中講到,景邁山的布朗族脫貧了,到10月1日就是新中國70周年華誕,他想代表布朗族鄉(xiāng)親們給黨中央、給習近平總書記寫一封信,因為我是作家,所以需要我去幫忙。這是一件大事,我很快就從北京乘飛機趕往瀾滄縣的景邁山。
當機翼下出現(xiàn)綠寶石般的森林、群山,看見那條緩緩流淌的瀾滄江時,我想起了1950年秋天黨中央邀請邊疆少數(shù)民族代表到北京參加國慶觀禮的那段歷史。那時,蘇國文老師的父親,也就是布朗族的頭人蘇里亞,跟隨中央民族訪問團一起到了北京。在那個“火樹銀花不夜天,兄弟姐妹舞翩躚”的時刻,蘇里亞親手敬獻給毛主席一個布朗族背袋,上面繡著一行字:“這里裝的是千萬只手從樹上采下的茶葉,獻給最敬愛的領袖毛主席!”這兩句話,是那么純真動人,充滿感恩之情。布朗族同胞感恩是因為過去他們世世代代在原始森林中生活,過著刀耕火種的苦寒日子。是中國共產(chǎn)黨帶領他們走向新中國,讓他們成為祖國大家庭中自豪的一員。
根據(jù)這段歷史,我創(chuàng)作了電視劇《金鳳花開》,還將當年最流行的云南民歌《金鳳子開紅花》作為電視劇主題曲。
70多年過去了,我以為那轟轟烈烈的一頁已經(jīng)翻過去了,可是真正到了景邁山,我才知道,布朗族鄉(xiāng)親正在書寫更加瑰麗的華章。
位于云南省中緬邊境線上的景邁山,覆蓋著大片的古茶樹。這里的古茶樹每棵都有上百年的樹齡,自古以茶樹后裔自稱的布朗族同胞就住在這座山上。在蘇國文老師家木樓的陽臺上,他工工整整地用漢字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在北京,我父親給毛主席敬獻了布朗族最珍貴的小雀嘴尖茶和布朗族背袋,并向黨莊嚴宣誓,回去后要帶領布朗族人民永遠跟著共產(chǎn)黨走!這是布朗族歷史上一次偉大的轉折,是布朗族人民有史以來走向光明的初心起點……”
蘇國文是在新中國長大的,他當過教師、中學校長,終身從事教育工作,退休后還在忙于整理傳統(tǒng)文化。他的象腳鼓舞跳得特別好。2013年10月,山寨的鄉(xiāng)親們在打谷場上舉行篝火晚會,我與蘇老師在廣場上共舞,雖然他已年過八旬,但我還是跳不過他。
看見我又一次來到景邁山,蘇老師非常高興,他說今晚我們還要跳舞。我問蘇老師為什么想寫這封信,蘇老師說:“你往下看,往下看你就都明白了!”
“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今天的布朗山真正脫貧了,通公路、通電、通水,村村寨寨蓋起了具有民族建筑風格的小樓房,網(wǎng)絡電話、衛(wèi)星電視家家都有,到處呈現(xiàn)出美麗鄉(xiāng)村新風貌。布朗族人民深深地知道,沒有共產(chǎn)黨的領導,就沒有布朗族人民今天的幸福生活……”
傍晚,夕陽的金輝灑滿芭蕉樹和鳳尾竹。穿過竹林中的小路,許多鄉(xiāng)鄰和村民來到了蘇老師家的院子里。這座有著布朗族建筑風格的院壩的中心,還有一座祭祀茶魂樹的石臺,每年茶祖節(jié),村民們都要聚集在這里舉行儀式。而這個傍晚,他們很莊重地來到這里,一起商量給習近平總書記寫信的事。
“我們決心在今后推進鄉(xiāng)村振興的道路上,永遠聽黨話、跟黨走,從本地實際出發(fā),鞏固脫貧攻堅成果,辦好民族教育,傳承好民族優(yōu)秀文化,不斷提高民族素質(zhì)……”
“我們一定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守衛(wèi)好祖國的西南邊疆,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誓把景邁山建成民族團結進步、生態(tài)文明、經(jīng)濟繁榮的示范窗口。我們堅信,景邁山和祖國的明天會更美好……”
這些肺腑之言,引起了村民們的共鳴。隨后,他們在院里敲響铓鑼,打起象腳鼓,載歌載舞。蘇國文老師告訴我,他父親蘇里亞最后留下的囑托就是要讓布朗族人民世世代代感黨恩,這是一種代代傳承的情感。這深深地感動著我。
和蘇國文老師寫信的故事一樣,前幾天我在大理洱海邊的古生村也碰到了同樣感黨恩的事。我因?qū)懽饕徊糠从持袊咴幢Wo的電視劇《大理三月好風光》,長期在洱海邊深入生活。今年是建黨100周年,全國各地的黨史學習教育開展得如火如荼。6月7日古生村黨支部舉行主題黨日活動,邀請我這個黨員作家參加活動。這在我的創(chuàng)作經(jīng)歷中也是很難忘的一天。
蒼山洱海六月中,綠水青山黨旗紅。在古生村洱海邊,清澈的水浪拍打著綠樹叢生的湖岸,湖灘上拉開了一面鮮紅的黨旗。我和古生村黨支部全體黨員一起,在黨支部書記何喬坤的帶領下,舉起右手重溫入黨誓詞……
6年前的早春,習近平總書記考察云南大理,站在這個湖岸上眺望洱海,叮囑大家一定要把洱海保護好!六載春秋云起潮落,古生村黨支部帶領黨員干部和全體村民,為保護洱海經(jīng)歷的一切歷歷在目。2017年夏天,我們創(chuàng)作組剛進村,就聽見洱海邊上推土機轟鳴,當時超過洱海保護紅線內(nèi)的幾家院子都要拆。黨員李延芳家的院子也在其中。當我跑到灰塵彌漫的推土機前時,只見阿芳一邊哭著一邊指揮推土機先推自己家的院子。事后她家因為廚房被推掉,晚飯只好在后墻下搭鍋做。我?guī)桶⒎及严春玫牟擞弥窕@抬到墻后,悄悄問她:“你為什么要去指揮推土機?”她說:“大家都在觀望,到底先拆哪家?我不上前,他們不敢推。再說我也是黨小組長。”她一邊撩起圍裙擦眼淚,一邊給全家人做飯。這個白族婦女的形象,就這樣深深地留在我的腦海中。
古生村是洱海邊上的一個古漁村。上幾代人有的以打漁為生,有的種田養(yǎng)家。洱海保護改變著他們的生活,也考驗著每一個人。村民何利成從上世紀90年代就已經(jīng)棄船上岸靠養(yǎng)魚為生。后來響應退塘還湖的號召,他家又放棄了魚塘養(yǎng)魚,蓋起客棧發(fā)展旅游業(yè)。2018年,為修復湖濱帶建設洱海廊道,他家客棧的前院又被推了一半。何利成每次說起這些,雖然也難過,但他總認為:“如果不保護好洱海,子孫后代靠什么生活?國家?guī)椭覀儽Wo洱海,我們要感恩!”
6月7日,我們舉行主題黨日活動的小院子就是習近平總書記當年來過的白族村民李德昌家的院子。自從總書記來過之后,李德昌更加追求進步,積極以實際行動爭取入黨,終于成為一名正式黨員。在主題黨日學習會上,我作了“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跟黨走、感黨恩”的主題發(fā)言,感謝古生村黨支部給了我這個學習的機會,我為在座的每一位黨員同志在洱海保護過程中所作出的奉獻和犧牲而感動,這些教育并鼓勵我一定要寫好新時代建設美麗中國的新故事。
坐在我身邊的李延芳說:“6年過去了,洱海水變清了,真想請總書記再到洱海邊來看看,白族人民深情想念總書記。”整個會場熱情高漲,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陣陣掌聲被洱海上吹來的風帶上蔚藍的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