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流逆流 不忘初心 ——觀評劇《夢回洋橋》
隨著首都功能疏解轉型和副中心建設的全面展開,民族文化復興的腳步越來越快,大運河和潮白河迅速升溫,越來越火。在這古今交匯的歷史文化創(chuàng)作背景下,作為北京文化藝術基金2019年度資助項目,大型原創(chuàng)現(xiàn)代評劇《夢回洋橋》(北京凌空評劇團出品,總編導梧桐,主演張超群、宋麗、趙斌)面對疫情,逆襲成長,終于隆重推出,在全國地方戲領域和首都戲劇圈、演藝圈引發(fā)熱議。
從明代開始,洋橋就開始見諸記載并小有名氣。戲中的洋橋,所指就是順義區(qū)蘇莊兩座閘橋,它們兼有蓄水、泄洪、交通、運輸、美化環(huán)境、觀光旅游等多種安民、利民、惠民之功能,曾被譽為“銅幫鐵底運糧河”。可別小看這兩座閘橋,乃是當時中國最大規(guī)模的水利樞紐工程,因閘橋由美國人設計并督建,故稱“洋橋”。
《夢回洋橋》根據(jù)洋橋的歷史變遷和民間傳說演繹出跌宕起伏的傳奇故事,從中可以強烈地感受到泱泱中華的大國氣魄,儒道兼容、亦莊亦諧的文化氣息。中國人知己知彼,質樸低調(diào),善良大度,心地坦蕩,從不小肚雞腸。中國人勤勞勇敢,自力更生,不僅用心血、汗水和智慧創(chuàng)造出璀璨無比、獨樹一幟的民族文化,并且虛心吸納借鑒世界其他國家和民族的科學成果,共同推進全人類的文明和進步。
《夢回洋橋》是個時間跨度長、涉及面廣的重大題材,編導主創(chuàng)團隊充分發(fā)揮評劇擅長表現(xiàn)現(xiàn)代生活的優(yōu)勢,大膽更新傳統(tǒng)戲曲的敘事語言、敘事方式和敘事結構,避免了“拉洋片”“散點透視”“串糖葫蘆”等常見套路,通過閃回倒敘,再現(xiàn)全程中幾個重要的節(jié)點和場面,以人物為經(jīng)緯結穴,以燈光布景的舞臺呈現(xiàn)為依托和渲染,營造嶄新的現(xiàn)代藝術形式,著力捕捉時代精髓,挖掘人物的心理情感,使觀眾穿越時光隧道神游洋橋,產(chǎn)生富有歷史感、現(xiàn)代感的思考和感悟。
歸根結底,《夢回洋橋》的宗旨在于培養(yǎng)家國情懷、砥礪民族精神。富有洞見卓識和批判鋒芒的魯迅先生曾滿懷深情地說,中國歷史上并不缺少埋頭苦干、拼命硬干、為民請命、舍身求法的脊梁。劇中的農(nóng)家貧寒子弟唐玉昌就是他們的杰出代表。他靠自己的努力拼搏,從大學畢業(yè)后任職順義知事。身處亂世,他丹心耿耿,清白無瑕,鄙視官場,討厭世俗,絕不與黑暗邪惡勢力沆瀣一氣,不為一己私利狗茍蠅營,他立下清廉自守的誓言,決心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回饋鄉(xiāng)黨,報效家國,普惠眾生。待洋橋建好之后,他便辭官回鄉(xiāng),為一生劬勞的父母守靈盡孝。他生就“一根筋”的倔強性格,壯懷激烈,忠誠勇毅,不忘初心,以身相許,不論是順境還是逆境,都恪守不已,鍥而不舍。他的特立獨行不為官場見容,觸碰了權貴集團的利益,于是,他們趁工程發(fā)生事故,故意混淆視聽,捏造罪名,嫁禍于人,把唐玉昌當做替罪羊推進火坑。“天大的冤情不能喊,地大的委屈不能訴”,但即便命乖運蹇,蒙冤受屈,身陷囹圄,生命危在旦夕,唐玉昌依然堅守節(jié)操,不墜青云之志。
“紫袍長劍俠”曹二姑是一位富有浪漫氣息的血性奇女子。她慧眼識珠,對唐玉昌情有獨鐘,意融神交。她殺富濟貧,四方籌款,幫助唐玉昌建橋修壩。后來雖然發(fā)生了一些誤會和不快,但俠骨柔腸的曹二姑終于為唐玉昌純正磊落的性格人品和大愛無疆的心胸所折服。她公開為唐玉昌鳴冤送葬,毅然決然地和他舉行了陰陽婚禮,找到人生的精神歸宿。盡管他們非仙非佛、非圣非賢,并非十全十美,但說人話道人情,富有激情、風骨和理想,深深打動了觀眾的心弦……就連久經(jīng)歷練、洞察秋毫的京畿水災籌賑聯(lián)合會會長、民國第一任民選總理熊希齡的感慨和行為,也得到當代觀眾的理解和同情。
劇中的曹少珊,則給予觀眾多層面的思考和啟示。洋橋曾有過很多溫馨的往事,但民間也曾有過潮白河“惡龍傷人奪命”的詭異傳說。自然界的惡龍恐怕沒有人見過,但人世間披著人皮的妖魔鬼怪、滿嘴仁義道德而行若狗彘的人渣卻不曾絕種。他們變幻花樣,惑人耳目,呼朋引類,大行其道,舞臺上、生活里、史料中都出現(xiàn)過他們的身影。遠的不說,民國期間,多少人假共和之名,行專制之實,野心勃勃地占山為王,“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換大王旗”,只搞得軍閥混戰(zhàn)、天下大亂,國無寧日,民不聊生。當今,則有人因為喪失理想和信仰,目光短淺,貪腐成癮,欲壑難填,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和事業(yè)。一樁樁,一件件,令人警醒,歷史的教訓值得記取。當今之世,人民呼喚領袖,實踐渴望引領方向的導師,治世需要各個方面的能臣,說到底,民族復興、事業(yè)輝煌最終靠的是天下英雄、人民群眾。《夢回洋橋》中唐玉昌與曹少珊在牢房中的生死叩問,價值即在于此。
作為普通觀眾,我也聽到一些關于此劇的不同的聲音。贊美居多,也有少數(shù)質疑。這其實是非常正常的文藝批評現(xiàn)象。但愿各方堅持情理共貫,包容共存。主創(chuàng)傾聽各方意見,認真打磨、不斷提升,方為達觀明智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