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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未來——我們終將抵達之處
    來源:“中國科普作家協(xié)會”微信公眾號 | 圖里奧?阿沃萊多  2020年06月05日09:12

    本文為意大利作家圖里奧·阿沃萊多在“2019中國科幻大會”“科幻專業(yè)委員會成立儀式暨世界科幻高峰論壇”上的演講,由南開大學陳越根據演講速錄整理而成。

    一、我與科幻的前世今生

    “未來”是我們每個人必會訪問的“國度”,如我在一部小說中所寫,雖然玻利維亞及斯瓦爾巴群島建有全球種子庫,但是我相信很多人一生都不會去那里參觀。但可以肯定的是,人們一定會以某種方式與“未來”見面。

    在我最喜歡的一部小說《這一年有十二個冬天》(The Year of the Twelve Winters)中,有一個人在安慰他病榻上的好友時說:我們身體的組成成分和星星一樣,所以總有一天我們會回歸星星。我相信99%的人聽后不會得到太大的安慰,但是當我們去世后,我們身體的組成部分仍舊存在,只有一種東西會消失——情感知覺。可能宗教中有另一種說法,但是只要我們有情感,我們就是夢幻的星星,會愛、有夢想、能演奏動聽的音樂。正如西班牙偉大的詩人弗朗西斯科·德·戈維多(Francisco De Quevedo)所寫的:我們終將化為塵埃,但一定是充滿愛的塵埃。

    我先來講講我是如何成為一名科幻小說讀者,繼而成為科幻小說作家的。我出生在意大利北部的一座小鎮(zhèn)瓦爾瓦松(Valvasone),這里有很多中世紀城堡,看起來這是一個宜居的好地方。

    圖里奧的家鄉(xiāng)瓦爾瓦松

    然而,生活在這樣一個充滿中世紀風格的地方還是有很多負面影響的。后來當我搬去波代諾內(Pordenone)求學的時候很開心,當時波代諾內是一座現(xiàn)代化的城市,在現(xiàn)代人看來那里的建筑可能有點破舊,會引起人們反感,但是對于一個十五歲的小男孩兒來說,這些玻璃水泥是如此的迷人。

    我出生于1957年6月1日,同年6月4日,蘇聯(lián)發(fā)射了“人造地球衛(wèi)星1號”(Sputnik 1),這是第一顆進入太空的人造衛(wèi)星;同年11月3日,蘇聯(lián)一只叫“萊卡”(Laika)的太空狗被送入了太空軌道。近幾年,“萊卡”成了一些科幻小說中的主角,這只太空狗依舊在太空靜靜地守望著,成了人類探索星星的犧牲品,而這種犧牲并不是自愿的。恰巧的是,我的第一只狗也叫萊卡。1961年4月12日,尤里·加加林(Yuri Gagarin)成為第一個進入太空的人。我母親還記得當我在黑白屏的小電視上看到這名蘇聯(lián)航天員時,我說的第一個詞是“月亮人”,仿佛在那時我就已經知道了人類探索太空的旅程。

    蘇聯(lián)人造衛(wèi)星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收集郵票,更準確地說,我收集的是有關航天的郵票,可能很多人都已經遺忘了這種東西。這些郵票可以追溯到人們寫信和寄明信片的年代。郵票上印有漂亮的彩色圖畫,圖片后面有一層薄薄的膠水,人們得用舌頭舔舔它的背面才能把它貼到信封或明信片上。我的一位好友是位流行病學家,他曾打趣道:“這倒是一個收集人類DNA的好辦法。”

    1969年,兩個美國人首次登上月球,那年我12歲。多年來,我和我的家人一直堅持關注每一次太空發(fā)射和著陸事件,對載人飛行和機器人探測器探測到的新奇事物感到興奮,這些探測器打破了人類探索的最遠里程和最長持續(xù)時長。

    隨后,我們就到了航天飛機發(fā)展最為悲劇的時代,可以說這是美國航空航天局歷史上最大的災難。航天飛機其實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末期納粹黨為了轟炸紐約發(fā)明的。我和我的家人目睹了1986年“挑戰(zhàn)者號”(Challenger)的失事,2003年“哥倫比亞號”(Columbia)的墜毀。數百萬人見證了這些可怕的瞬間,但現(xiàn)在很多人已經離世了。飛機失事激起了公眾輿論,國家開始減少對太空和人造飛船的研究。但是,一部分人依舊保持著對太空探索的激情,即便1991年蘇聯(lián)解體使太空競賽消停了10年,即便“暴風雪號”(Shuttle Buran)航天飛機和“能谷”(Energya)火箭幾乎快被廢棄。這些人就是我們,科幻小說作家。

    1986年“挑戰(zhàn)者號”失事

    二、科幻,過去與未來

    1996年,太空飛船時代中期,英國作家史蒂芬·巴克斯特(Stephen Baxter)在小說《遠航》(Voyage)中描繪了另一種情景——美國沒有開始那項多災多難的項目,而是先解雇了一位不稱職的管理人員,使得人類在千禧年結束之前登上了火星。這就是科幻作家所做的,他們幻想未來,想象每一個決策之后、人類邁出重要一步之后帶來的無限可能。

    在談論未來之前,我們先來討論一下過去。希臘人作為人類思想的引領者,他們從未產生過關于未來的概念。于他們而言,人類一邊回顧過去,一邊走在當下,只有過去才是我們唯一已知的事實。我們可以回想一下80年前的1939年紐約世界博覽會,當時美國還處于大蕭條后的恢復期,但是他們依舊會展望未來。美國這個國家沒有像吝嗇鬼一樣對本國公司和業(yè)務行業(yè)的利潤高低斤斤計較,而是像一位慷慨的老父親為自己的孩子規(guī)劃著前程。通過參觀博覽會中“明日世界”這部分,大部分美國人似乎可以觸摸、感受到未來。他們可以模擬在電視廣播上露面,可以看到抽煙的機器人,可以在單軌鐵路上旅行,可以看見1960年紐約的天際線,還可以體驗洗衣機的未來模型。

    正如詩人羅伯特·彭斯(Robert Burns)所說:不管是人是鼠,就算是最如意的安排設計,結局也往往會出其不意。

    在大西洋彼岸, 納粹的紐倫堡會議(Nuremberg Rally)正在進行,它讓局勢完全朝著另一個方向發(fā)展。而明天的世界并不一定會如1939年紐約世界博覽會展示的那樣美好。但是這場博覽會啟發(fā)了許多美國年輕人暢想未來,弗雷德里克·波爾(Frederick Pohl)、雷·道格拉斯·布雷德伯里(Ray Douglas Bradbury)、艾薩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等著名小說家就是因博覽會對未來的暢想而受到啟迪。1939年的博覽會成了夢想的孵化器,后來,神話與小說也成為夢想的孵化器。與此同時,這些文學作品也激勵了科學家和政治家(政治家少于科學家)去創(chuàng)造未來。

    1939年紐約世界博覽會

    人類的愿景不一定會變成現(xiàn)實。如果想找到智能手機的原型,可以看看《至尊神探》(Dick Tracy)這本漫畫;如果想找到科學在某個時代曾經面臨的挑戰(zhàn)和希望,可以向科幻小說家尋求答案。在我心中,約翰·布魯勒爾(John Brunner)就是我們所處時代的預言家。一個多世紀以來,科幻作家一直夢想著描繪人類的未來。我們想象著它,并以某種方式塑造了它。

    在我們的頭腦中、紙筆間,已經有了未來世界的樣子,已經為未來設計出一種家的樣式,我們現(xiàn)在才開始見證它們走向現(xiàn)實,也可以觀測到世界面臨的危險,我們就像預言家去提醒人們避免這些危險。有時候人們會聽我們的話,但更多的時候他們不會聽,我們就是現(xiàn)代文學的格蕾塔·通貝里(Greta Thunberg)。今天屬于我們,這是屬于我們的時刻。人類已經迷失了未來的道路,但我們在這個永恒的今天,在朦朧的無方向混沌中摸索。

    幾年前,當我從推特上看到人類拍到的第一張火星河床的照片時,我像個激動的孩子一樣把它拿給朋友們分享,而我的朋友卻忙于關注一位意大利演員的丑聞。這便是世界,我們生活在永恒的當下。

    這個永恒的當下就像丹·西蒙斯(Dan Simmons)在《回憶殺手》(Flashback)中描繪的那樣,只是地球生存的一個威脅。但是我們的孩子可以讀到一代又一代科幻小說作家的作品,他們對未來、太空旅行、時間旅行、平行宇宙等概念都了然于胸。我曾經在一次書展中遇到一個小男孩,他告訴我他正在學習量子密碼,并覺得我們可以通過技術來操縱多個宇宙,這令我非常吃驚。

    電視上從未有過如此多的科幻節(jié)目,這是因為我們當下需要有遠見,需要人們敢于做夢,而且科幻小說能夠一如既往地促進人文的發(fā)展。優(yōu)秀的科幻小說可以描繪更加安全可行的規(guī)避風險的方法。如意大利詩人桑德羅·佩納(Sandro Penna)所言:世界看起來是由鏈條連接而成,但它其實是由和諧編制而成的。

    國際空間站現(xiàn)任指揮官是一個意大利人,名叫盧卡(Luca),他從太空中向我們展示了人類家園的脆弱與美麗,但是科幻作家不用離開桌椅就可以走得更遠。在伊恩·麥克唐納(Ian MacDonald)的書中,我們可以在月球居住,可以在火星乘車,終有一天,這些場景都會實現(xiàn)。在特德·姜(Ted Chiang)的《你一生的故事》(Stories of Your Life and Others)中,甚至夢想一句話能夠擾亂時間,能夠消除死亡這個概念。平行宇宙、時間旅行……科幻小說可以為科學開辟一條全新的道路。在詹姆斯·格雷克(James Gleick)的《時間旅行簡史》(Time Travel )中,他提到人類有可能穿越時空,唯一的條件就是有足夠的人獲得時間旅行的模因。這里的“模因”是“通過模仿或其他非遺傳手段從一個人傳遞到另一個人的文化或行為體系中的一種元素”。

    所以,還有什么比科幻小說更美好的呢?我們要面對的將是一個美好的未來!

    作者簡介

    圖里奧·阿沃萊多(Tullio Avoledo),意大利享有盛譽的當代文壇主流文學作家,近年來從事跨界創(chuàng)作,將科普小說和主流文學相結合,其小說融合了科幻和環(huán)保的方法論,作品包括《白令之海》(Mare di Bering)、《工會的狀態(tài)》(Lo stato dell’unione)、《三是神秘的東西》(Tre Sono Le Cose Misteriose)等。

    本文轉載自《科普創(chuàng)作》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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