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汶川到武漢
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的汶川,那巨大而恐怖的黑色翅膀,每扇動一次,多少至高無上的生命就鴻毛一般地輕飏而去了。那么柔美細(xì)軟的羽毛只需輕輕地劃過,連那些挺拔的大樹,連那些巍峨的山峰,連那些高聳的大樓都會頃刻間變得殘破敗壞。所有的生靈都驚愕地怒睜著悲慟的眼睛或緊緊地關(guān)上了心靈的窗戶。然而,那個惡魔一刻也不消停,仍然伸直了它的長舌張大了它的血口,吞噬著世間脆弱的生命。恐怖不斷地在汶川那片土地上膨脹,從潺潺細(xì)流到濁浪排空,每一次蕩滌都聽見那么多生命殞落的悲歌!
眼前的武漢,被一群小小的、看都看不見的變異的病毒啃嚙著,它們以人類難以分辨的面容悄悄潛入,扼住生命的咽喉,讓那種恐怖如在惡夢中束手待斃時的無能為力、無聲而呼、無足而逃。它們不費(fèi)一槍一彈,在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上霸道橫行,在無聲無息中“攻城略地”。一天一天,那張人們根本看不見的大網(wǎng)便罩在了中國的天空,套牢了我們翹首以盼的金鼠的鼠頭。那個冠狀的致命殺手渾身是刀,無處不在,睨視著蕓蕓眾生。
汶川和武漢,在看得見和看不見之間,生命的至真至善并不因恐怖而泯滅,生命的至高無上并不因?yàn)?zāi)難而消減。
在汶川,那些天,災(zāi)難無處不在,但無論它如何變異如何慘絕人寰,我們始終迎它而去,不相信我們會敗下陣來。
解放軍來了,用他們鏗鏘的腳步叩問大地,用綠色的軍裝擦拭生命,用堅(jiān)韌宣誓人民軍隊(duì)的戰(zhàn)無不勝!武警和消防官兵來了,他們用帶血的雙手在廢墟下捧回生命,他們用粗糲的聲音在亂石中喚回生命,用血濃于水的情感編織了血脈的胞衣!白衣天使來了,他們用一襲色彩書寫生命的壯麗,她們用呢喃的溫馨守候生命的堅(jiān)勁!還有志愿者、愛心人士、出租車司機(jī)……十三億人啊,都把目光凝聚在汶川那兩個陌生而又一瞬爆響的名字上。
汶川加油!
汶川不哭!
……
這些敲擊人靈魂的普通言語驚天動地地響徹華夏大地!
今天,從全國人民鼓勵武漢那些鋪天蓋地的信息中,我再一次在淚眼朦朧中去體會守望相助,再一次在靜靜的守候中看見千里馳援。
武漢,人們都在驚恐中用關(guān)切的目光望著你,人們都在擔(dān)憂中用深情的愛守護(hù)你。
武漢加油!
武漢不哭!
武漢……
白衣天使從四面八方馳援而來,他們是斗士,是與一群看不見的強(qiáng)大敵人斗爭的人;他們無懼危險(xiǎn),既然選擇了從醫(yī),哪怕獻(xiàn)出了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們用經(jīng)驗(yàn)、用藥品、用生命與新型冠狀病毒斗爭。他們盡管全副武裝、戒備森嚴(yán),依然有被敵人“偷襲”的危險(xiǎn)。然而,他們是勇士,是勇往直前的人,他們的職責(zé)就是為了人的生命,他們守護(hù)的就是人的生命。
從汶川到武漢,時間相隔十一年;從汶川到武漢,距離不過幾千里。地震在山河破碎中讓生命消隱,病毒在悄無聲息中讓生命停擺。那時是救災(zāi),全國人民都奔赴災(zāi)區(qū),所有的傷員都送往全國各地。現(xiàn)在的救援,連當(dāng)志愿者都不行,只有醫(yī)護(hù)人員可以去,九省通衢的樞紐被冠狀病毒圍困。盡管敵人不好對付,但武漢的背后有祖國,有眾志成城的十四億中國人。有這樣的后盾,相信一定可以打一場大獲全勝的阻擊戰(zhàn)。
地震,這個隨時光顧我們的不速之客,它總是不斷地為人類帶來災(zāi)難。雖然我們對它的習(xí)性有些許微不足道的了解,但我們總是不知曉它何時來何時去,從哪里來到哪里去,有多兇險(xiǎn)多殘暴。我們甚至還不如池塘里的青蛙,小河里的游魚,不如一條狗一只羊。
也許,這正是大自然還不讓我們開竅的地方,或許這也是大自然對我們對其施暴的本能回應(yīng)乃至于懲戒。
我更想到了病毒。這些病毒總是讓人聞所未聞、心驚膽顫。從SARS到埃博拉再到禽流感,就連前兩年的非洲豬瘟都讓全國人民同仇敵愾。豬肉的價格才剛剛穩(wěn)住,冠狀病毒又隨鼠年而來,給全國人民牽來一頭比大象還大的病老鼠。
世界無奇不有,無物不變。不知道還有多少病毒躲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窺視著自以為是的人類,正策劃著新一輪前所未有防不勝防的進(jìn)攻哩。
也許,當(dāng)人類眺望著另一顆星球,希望它成為人類的寄居地時,那顆星球正在仇視中俯瞰著人類。什么時候我們才可以把我們居住的這顆星球透徹地認(rèn)識、才可以把這顆星球打理得干干凈凈、才可以把這顆星球濡養(yǎng)得健健康康,讓我們居而無危、食而無毒、活而無病?
我知道,這條路還很漫長,好在,我們一直都走在這條路上。而且,我們并沒有因坎坷太多而止步、因荊棘太多而不前,我們總在克服和戰(zhàn)勝中不斷前行。
汶川5.12地震后的5月28日,我第一次從災(zāi)區(qū)出來時,看見成都那條由錐形桶隔離出來的生命通道時,我不禁潸然淚下。如今,在武漢,那一條通往生命的通道,既呈一種光芒萬丈的放射,又呈一種萬路歸一的聚合。
于是我說:從汶川到武漢,不同的只是時間和空間。
于是我又說:武漢,我們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