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回答好當前詩壇面臨的問題
新中國成立70年來,中國詩歌創(chuàng)作同其他各條戰(zhàn)線一樣,取得了輝煌成就,出現(xiàn)了一大批杰出詩人,產(chǎn)生了大量的優(yōu)秀詩篇,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與此同時,中國是一個偉大的詩的國度,中華民族是一個偉大的詩的民族,人民群眾對詩的情感特別深厚,對詩的要求也特別嚴格。因此,我們討論新時代詩歌創(chuàng)作問題,就不光是一個理論問題,更是一個實踐問題。我們一定要直面當前詩壇,如實反映當前詩壇的實際情況,努力回答好廣大讀者和廣大人民群眾所關(guān)心的問題。
一、詩作要不要合時?就是說,詩歌同所處的時代是什么關(guān)系,同人民群眾的現(xiàn)實生活是什么關(guān)系?這本來是我們的老祖宗早已從理論與實踐的結(jié)合上解決了的問題,所謂“詩言志”、“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等等。處于中國歷史發(fā)展的偉大的新時代,我們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一定要心懷九州、心系百姓,立足盛世、立意高遠,情思深邃、情感豐厚。詩的題材可以有大小之別,詩的境界卻不能高下不論。如果只在瑣碎小事里兜來兜去,只陷在“小我”深淵里不能自拔,寫那些自己也說不清楚、群眾更無法弄懂的“詩”,這無異于鉆進牛角尖,走入死胡同。“越是讀不懂的詩越是思想深刻的好詩”的說法是一種誤導,我們的詩歌,從理論到實踐,絕對不能誤入歧途。我們一定要熱烈響應習近平總書記關(guān)于“記錄新時代、書寫新時代、謳歌新時代”的號召,積極投身到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舉國上下齊心拼搏的偉大時代潮流中去,讓新時代詩歌呈現(xiàn)嶄新的風采,打上深深的新時代烙印,成為偉大新時代最生動的見證。新時代詩歌一定要彰顯大國風范、盛世氣象、百姓情懷、民族精神,成為時代的號角、奮進的鼓點、筑夢的記錄、人民的心聲。
二、詩性要不要堅守?我這里說的詩性,是指詩的人民性。這是詩之根、詩之本、詩之魂。中國詩歌是從哪里來的?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外國傳過來的,而是偉大的中華民族一項偉大的創(chuàng)造。因此,詩屬于人民大眾,人民群眾永遠是詩歌繁榮昌盛的沃土。詩離開了人民,詩之花就會凋謝,詩之樹就會枯萎。現(xiàn)在,有人說,如今廣大群眾已經(jīng)遠離詩歌了,這話完全說錯了。我退出工作崗位以后,喜歡到老同學、老教師、老同事、老朋友、老鄉(xiāng)親、老鄰居那里串串門,聊聊天。一見到人家的小孩子,像我這樣上了年紀的人,就會特別開心。小孩子叫我一聲“爺爺”,他(她)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馬上就要他(她)背幾首詩給我聽聽。每逢此時,我既驚喜不已,又感慨萬千。這些孩子有的還沒有入學,十幾首甚至幾十首詩已進入腦海里了。中國人民同詩聯(lián)系得這么緊密,愛詩愛得如此深沉,恐怕在世界上也是難得一見的。但令我詫異的是,孩子們誦讀的為什么全是古典詩詞,沒有一首自由體新詩呢?這是一種千真萬確的社會現(xiàn)象,是值得我們深思的。
三、詩語要不要錘煉?幾千年的中國詩歌創(chuàng)作,形成了一個優(yōu)良傳統(tǒng),樹立了一個光輝榜樣,這就是特別重視詩語的錘煉,特別講究詩語的精練。“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詩千改始心安”“為求一字穩(wěn),捻斷數(shù)根須”“吟安一個字,用破一生心”等等名言,既是古人作詩的生動寫照,又是留給后人的經(jīng)驗之談。我常常為古典詩詞的高度凝練拍案叫絕。“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僅16個字,情景交融,把背井離鄉(xiāng)的士卒在歸途中撫今追昔、因痛定思痛而更加悲傷的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千古傳誦而不衰。“春風又綠江南岸”,其中一個“綠”字何等奇妙,正是詩人多字比較、反復推敲,才落下這神來之筆,鑄就這千秋華篇。胡適倡導自由體新詩時說:“我手寫我口,我口說我心。”而許多人只記住了其前半句。我們的詩歌創(chuàng)作實踐表明,從口語到詩語,必須要經(jīng)歷一個千錘百煉的過程,并不是隨便一開口就能吐出詩句來的。創(chuàng)作出一首好詩,絕對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尋常小事。我們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必須把功夫下到家。現(xiàn)在一些詩作者在煉字煉句上下的功夫很不夠。進入偉大的新時代,我們要讓詩的語言煥然一新,充分顯示出詩語的時代特征、時代風采、時代氣息、時代精神來。這樣,人民群眾才看得上、記得住、傳得開、留得下,詩也就有了不竭的動力,無窮的活力。
四、詩韻要不要留住?詩為韻文,這是中國詩從誕生之日起就自然而然形成的規(guī)矩,也是詩區(qū)別于而后興起的其他各種文體的一個獨特標志。從上古民謠開始,再到“詩經(jīng)”“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曲”,詩體變了又變,詩韻堅持不變,動筆作詩,就得押韻。中國人對詩歌如此喜愛,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詩有韻腳,讀起來很順口,因而覺得很順氣,很順意,很順心。這種審美習慣是幾千年來一代又一代人沿習下來的。我們作詩,應該適應人民群眾的審美習慣,應當滿足人民群眾詩歌審美的需求。有人只強調(diào)詩的韻律、韻味,這還不夠;因為詩的韻律、韻味替代不了詩的韻腳,也發(fā)揮不了詩的韻腳在詩中的獨特作用。當然,當代人作詩押韻應當是押普通話韻,平水韻之類的韻書已經(jīng)過時了。這個道理很簡單,我們這代人作詩是給當代人看的,是留給后人看的,古人是看不到的。我還認為,詩歌押韻,只會給詩作增光添彩,決不會成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手銬足鐐。我們可以把押韻放得寬一點,讓廣大讀者讀起來覺得瑯瑯上口也就可以了。
五、詩體要不要創(chuàng)新?中國詩歌至今已有三千余年的悠久歷史了。這三千年間,詩體幾度更新,詩歌幾度輝煌。一百年前,胡適等人借鑒外國詩歌,倡導自由體白話詩,形成了以翻譯詩體為標本的中國自由體新詩。無論是中國詩或外國詩,都包括思想內(nèi)容和藝術(shù)形式相互融合、密不可分的兩個方面,而翻譯者只能翻譯其思想內(nèi)容,其藝術(shù)形式是難以翻譯的。中國古體詩詞,不僅藝術(shù)形式不好翻譯,許多篇章連思想內(nèi)涵也不好翻譯。例如,“春江花月夜”,我們一讀這5個字,總覺得詩情洋溢、詩意盎然,如果翻譯成外文恐怕詩味全無了。因此,當初用翻譯詩作為自由體新詩的樣本,現(xiàn)在看來,恐怕還是有值得反思之處的。對自由體新詩的松散無型狀態(tài),毛澤東同志早就提出了嚴肅批評,幾位國學大師也提出了尖銳的意見,廣大人民群眾則表示了不滿情緒。自由體新詩不可能千年不變,永遠如此。我認為,處在偉大的新時代,新詩體的構(gòu)建到時候了。只要我們認真汲取古體詩詞、自由體新詩、民歌民謠和兒歌童謠的長處,創(chuàng)建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新詩體是大有希望的。我堅信,在全面深化改革的偉大新時代,只要大家深入探索、大膽創(chuàng)造,自由體新詩長期以來不成型的問題,總是可以解決的。
六、詩風要不要端正?中國人民歷來視詩壇為圣境,是容不得污泥濁水玷污的。但是,詩壇不時地出現(xiàn)用庸俗題材、語言、意象作“詩”的現(xiàn)象,盡管是個別現(xiàn)象,但也必須引起注意。我們應當運用好文學批評的武器,弘揚正氣,掃除歪風。說到文學批評問題,有種不良現(xiàn)象,必須引起我們的注意。一些被批評者只聽得進別人的贊歌,聽不得別人說半句不是,而一些批評者只一味吹捧,不講不足之處。這種風氣不扭轉(zhuǎn)過來,就背離了文學批評的初衷,就失去了文學批評的價值,就嚴重影響到詩歌的健康發(fā)展。這些年來,我非常關(guān)注一年一度的中國詩歌綜述的發(fā)表,但總讓我年復一年地引起一番思考。既然是“綜述”,而不是“專論”,為什么對占據(jù)中國詩壇“半壁江山”的古體詩詞創(chuàng)作視而不見?為什么對有廣泛群眾基礎(chǔ)的民歌民謠和兒歌童謠漠然不顧?為什么對開始興起的創(chuàng)建有中國特色新詩體的探索與實踐置之不理?為什么對當前詩壇實際存在的問題避而不談?這樣的“綜述”恐怕至少是不全面的。詩歌的話語權(quán)不能只掌握在少數(shù)幾個詩評家手里,我們一定要把詩歌的話語權(quán)還給廣大詩人、還給廣大讀者、還給廣大人民群眾。詩歌的優(yōu)劣要由廣大人民群眾說了算。群眾歡迎不歡迎,喜歡不喜歡,愛讀不愛讀,感動不感動,這才是判斷詩歌寫得好與差的標尺。詩歌情系人民,人民心聯(lián)詩歌,扎根在人民心靈沃土上的詩歌才能枝繁葉茂,永不衰敗。為此,我建議,要不斷深化詩歌知識的普及,讓凡想起作詩的,就自然想到一個基本問題:什么是詩?詩作為一種文學樣式,有其質(zhì)的規(guī)定性。我們要旗幟鮮明地倡導詩的意境美、形式美、情感美、語言美、音韻美、哲理美,反對散文化、口水化、庸俗化、口號化,堅持正確的詩歌導向,讓詩回歸到詩的本質(zhì)上來。
中國詩歌已經(jīng)走過了三千余年的輝煌歷程。現(xiàn)在,我們偉大祖國已經(jīng)跨進了一個偉大的新時代。我堅信,中華民族引以為驕傲的中國詩歌,一定會弘揚歷史擔當精神,在鑄造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同時,一定會鑄就中國詩歌的新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