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萊茵河》再版本
《守望萊茵河》書影
《守望萊茵河》是美國女劇作家麗琳·海爾曼(1905—1984)的代表作,根據(jù)好萊塢舞臺劇改編的電影曾獲1944年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劇本有多個中譯本,最有名的是馮亦代譯本。
馮譯《守望萊茵河》1945年重慶美學(xué)出版社初版,1947年上海新群出版社再版。再版本的譯者《滬版后記》中,在介紹了作者和她的文學(xué)成就后,對翻譯這部反法西斯名劇的過程也交代甚詳:
翻譯這劇本是在1944年的夏天。當(dāng)時在重慶是極難讀到外國書籍雜志的,戲劇書更是難得。不過那一年恰好華萊士先生帶來了幾本送給郭沫若先生,而輝叔卻又在郭先生處看到這本書。《守望萊茵河》使他廢寢忘食地讀了三整天。他極愿望能把它譯出來,不巧,他自己手頭正在寫劇本,等著要上演,便把這工作交給了我。
來到過重慶的人永不能想象到重慶的暑天是個什么樣子。我在發(fā)燙的辦公桌上,汗流得使桌面像水洗過一樣,利用了每天在傳單上蓋圖章的空隙中,以半個月的時間把它譯完。其后又得到輝叔的幫助,把全劇的對白與原書對照潤飾了一次。讀這劇本而不感到那種常見的譯文生硬與佶屈聱牙,實在應(yīng)該感謝他的細(xì)心修改。
這兩段話有必要作些注釋。1944年6月,美國副總統(tǒng)華萊士訪問重慶,他把“現(xiàn)代文庫”版《麗琳·海爾曼戲劇集》送給了郭沫若。“輝叔”在郭處見到這本戲劇集,對書中所收的《守望萊茵河》產(chǎn)生濃厚興趣,“廢寢忘食地讀了三整天”。但因他正在趕寫劇本,故改請馮亦代翻譯。馮冒著溽暑譯出后,“輝叔”又對全書對白作了“潤飾”。可見“輝叔”對馮譯《守望萊茵河》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那么,“輝叔”到底是誰呢?36年后,馮亦代自己揭開了謎底:
夏衍同志(就是我在解放前為《守望萊茵河》所寫《譯后記》中的輝叔)看了這本集子里的《守望萊茵河》,認(rèn)為這個劇本在政治上和藝術(shù)上都是個好戲,應(yīng)該翻譯出來。他工作忙抽不出時間,就把工作交給我做了。(馮亦代《〈小狐貍〉譯后記》,《外國戲劇》1980年第二期)
不僅如此,馮亦代在《滬版后記》中對再版本出版經(jīng)過也作了詳細(xì)說明:
本書渝版由美學(xué)出版社于1945年印行,編入“海濱小集”,封面為廖冰兄所作,印三千冊已售完。這次是以紙型重印的,封面因原版已毀,故請丁聰兄重作。書中舊有誤譯如“叔父”應(yīng)為“舅舅”,及誤排“妹妹”應(yīng)為“姊姊”等均已改正。這該致謝葆荃兄及枚屋兄的指正。
原來這部中譯初版和再版的封面設(shè)計不一樣,這兩個封面設(shè)計都有名。丁聰設(shè)計的再版本封面曾被姜德明收入《書衣百影》,贊之曰“增加了喜劇效果,含有電影招貼的意味”。這個封面設(shè)計與另一個《圍城》初版本封面堪稱丁聰裝幀藝術(shù)的“雙璧”。而對初版本譯文正誤的葆荃是著名翻譯家戈寶權(quán);枚屋則是“張派”小說家李君維。李后來對此有過回憶,馮亦代不以他在報上撰文批評為忤,相反還約他見面,延聘他進(jìn)馮主持的《世界晨報》工作,還接替離職的袁水拍主編副刊。(參見李君維《馮亦代二三事》)
我收藏的《守望萊茵河》再版本為毛邊簽名本,毛邊毛在書口和書頂,符合魯迅對毛邊本的要求。1940年代后期,新文學(xué)毛邊本已很少出現(xiàn),《守望萊茵河》再版毛邊本是難得的。簽名為鋼筆,簽在扉頁右下方:
仁偉兄留念
亦代
卅六,七,廿病后
但仁偉為何人?待考。
《守望萊茵河》的翻譯和出版,涉及郭沫若、夏衍、馮亦代、廖冰兄、丁聰、戈寶權(quán)、李君維等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這么多作家和美術(shù)家,缺一不可,堪稱一段文壇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