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福:回憶《我們的文藝報》
今年我70歲了。今年我供職25年的《文藝報》70歲了。今年中華人民共和國也是70歲了。
七十算大壽,總要慶賀一番。孔子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那就隨心所欲地寫吧。可是幾番提筆,70年的事情太多太多,25年的報社經歷太多太多,卻著實無從下筆。
回想起來,我這一生,不,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一生與新中國的歷史緊緊地扭在一起,真?zhèn)€是剪不斷,理還亂。
我這一生從插隊起走上社會,插隊3年,當兵3年,工作4年,上學4年,電臺4年,《文藝報》25年,《文藝報》是我一生工作最長的地方。究其原因是因為我喜歡這份工作,喜歡這里的人文環(huán)境。在這里我經歷了五屆主編,自己也從一個小編熬成副總編。我經歷過報社開不出工資的窘迫,經歷過只帶一名編輯慘淡維持藝術部的艱辛,個中滋味唯我自知。
10年前的2009年秋,年近60的我就要離開報社了,興奮之余也有幾分惆悵。恰在此時卻接到一個任務。中國作協(xié)要為新中國成立60周年組織一臺節(jié)目,責成各單位準備。當時報社黨支部負責此項工作的馮德華為此事愁眉不展,拿不定主意到底準備什么節(jié)目參加演出。她找到我,要我?guī)退?/p>
60年大慶,各單位都在加緊準備傾力打造節(jié)目,作協(xié)的這臺演出更像是下屬單位一次整體風貌的亮相,馮德華為此事已經想了好多點子,“指派一兩個人上臺跳跳唱唱,《文藝報》還真是不乏其人,但那只是展示個人才藝,并不足以反映《文藝報》的整體精神。”小馮說:“我想最好能有一個集體節(jié)目,聽說《人民文學》準備了集體朗誦……”
我說:“我們也來一個。”小馮說:“人家是專門搞文學的,選個好作品大家朗誦,既有品位,又屬本行,咱們朗誦個什么呀?”我說:“就說說咱自己!說說咱文藝報。”小馮說:“哪有現成的東西?”我說:“現寫一個!”小馮高興了:“福哥,你義不容辭!”
得!自己挖坑自己跳,被小馮逮個正著。也算是臨危受命。我應下了這個活兒。然而,我提筆寫下詩歌題目《我們的文藝報》之后,便久久地呆在了那里。《文藝報》60年的歷史,千頭萬緒,從何落筆呀?
經過仔細思忖,擬出概括性很強的、濃縮了《文藝報》幾個重要歷史關節(jié)點上的六個章節(jié)內容:緣起、創(chuàng)刊、昔日輝煌、停刊復刊、改革開放40年、繼往開來。著眼于報人說報。
分段相對容易,怎樣用詩歌的形式敘述那已逝的歷史大事件,卻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切先回到源頭:“六十年前,新中國建立/六十年前,《文藝報》創(chuàng)刊/從此,文學藝術界有了一份自己的報紙/從此,文藝報人有了耕種的家園。”
我似乎突然找到了一種敘述方式,文藝報不僅是一份報刊啊!她是與新中國同年誕生的,她的歷史應該是回腸蕩氣的。接下來的“創(chuàng)刊”也使我找到了感覺:“在新東方已經冉冉升起的朝陽里/在人民共和國即將誕生的門檻上/走來了,走來了……/走來了年輕的執(zhí)政黨/在她身后緊跟著/是全國文學藝術界的棟梁!”寫到這兒我仿佛置身于第一屆文代會的會場,感受著《文藝報》創(chuàng)刊的歷史時刻,血脈賁張,興奮不已。“文革”前十七年的《文藝報》是最難書寫的一段。如何描寫這段歷史,考驗著創(chuàng)作者,我陷入迷惘。十七年中《文藝報》可以說與共和國休戚與共,風雨同舟,共同書寫著歷史,想到此我寫道:“共和國文藝的繁榮昌盛,跳躍在文藝報的眉梢眼角/共和國文藝的冷雨冰霜/也凝聚在文藝報的臉龐。”用這種擬人化的詩句寫出那個時代的風雨彩虹,不失為一種適當的詩意表達。過來人自然明白其中的苦澀,未來人也可以:“翻開文藝報/你便會看到新中國文藝的篳路藍縷/你還會思考我們曾經經歷過的種種文化思潮。”
長詩《我們的文藝報》經三次修改付諸排練,報社全體人員包括臨時工悉數上陣,演出獲得極大成功。整場演出中,《文藝報》是惟一一個以全體人員出演的單位,我想通過這次演出對于凝聚報社人心,展示整體精神面貌,以及讓年輕編輯人員了解報社的歷史,增強責任心和自豪感,都會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
轉瞬10年過去了,當年情景依然在目在心。因為:“歷屆《文藝報》人/都癡心不改地戀著這個地方/因為在這里/我們——/感受的是大時代的脈動,分享的是共和國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