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太陽
四季輪回,無論春夏秋冬,無論花開花落,只要是晴和的日子,大凡有水域的地方,就是極好的值得移步的去處。
信步走在水邊或佇立沉思,看水中天色湛藍(lán),看水中云卷云舒,看水中日影輕挪,心境會在剎那間變得淋漓、澄澈、明亮、靈動。我想,這該是“智者樂水”的緣由,也是“智者樂水”的妙處吧。
擇有橋的地方前往,將自己置身于一方水域的場景中,在橋上漫步或倚欄看岸上的風(fēng)景、水中的倒影,看著或流動或平靜的水面,呈現(xiàn)得最多的,還是倒映于水中的天空,和天空中那輪明晃晃的的太陽。
大多數(shù)時候,天空的云絮有潔白如洗的,有稍帶著一分淡淡墨色的。水中的太陽在姿態(tài)萬千的云絮的烘托下,在水光的浸潤里,隱匿了懸于天穹的與生俱有的陽剛和熱力,變得明媚而柔和。水中呈現(xiàn)的天空、云朵、太陽,同鮮活的水草一道構(gòu)架起一個美妙絕倫的虛幻世界,讓凡俗之人,瞬間就滋生出躍身其中、沐于其間的沖動。
天空,也有空明無塵的時候。這時,最容易讓人想起范仲淹筆下《岳陽樓記》中的兩句:“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是的,懸于頭頂?shù)娜f頃天空,藍(lán)光瀅瀅,在水底顯得更為明亮澄澈,藍(lán)得令人心醉。古人之所以有“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的心思,我想,大概是因為空明無塵的日子,總是教人懷想、眷戀和不舍吧?
水中的太陽如清澈的燈盞,雖然它的光亮緣于天上的太陽,卻足以為水面著色,為波光增輝。看著水中的太陽,你可以一直無憂無慮地葆有內(nèi)心的微笑;而面對天上的太陽,時間久了,心頭難免會生出滄桑之感、塵俗之念。
水中的太陽是與水結(jié)了緣的。沒有水的存在,就無所謂水中的太陽。有了水,哪怕是一灘水、一捧水、一滴水,也會有太陽驕傲的影子。有了水,就看得見湖光山色,倒影輕瀾。有了陽光,植物會繁茂,萬物會生長。這樣的時候,“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所展現(xiàn)的情景就會歷歷在目。
水中的太陽是柔和的、美麗的,甚至是有些清涼的。它不像天上的太陽那么刺眼,讓人不敢正視。水中的太陽,柔和、淡泊、寧靜,讓人有了親近感。但它是一種虛幻的存在,它注定只能是不可捉摸的幻象。不乏有這樣的時候,風(fēng)掠過,云影凌亂,水中藍(lán)天有了褶皺,水中太陽也面目模糊。對于有心探看水中太陽的人來說,這無異于有心堆積木的孩子,一不經(jīng)意,積木倒了,積木本身不會受傷,受傷的是緣于內(nèi)心的一份美好和牽念。
好在,水最終還是成就了太陽的美好,它將現(xiàn)實嫁接于虛幻,使炙熱變得溫暖、平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