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跟心:一樹梅花綻滿園
圖為任跟心飾演蒲劇《表花》劇照。
任跟心的意義在于對蒲劇藝術的全面接續(xù)。她在文藝綻放的時代適時“開出花來”,又在最好的時候轉(zhuǎn)身,把蒲劇傳續(xù)下去。
任跟心獲得梅花獎的路程不算坎坷。1984年,第一屆中國戲劇梅花獎在北京開評,來自晉南地區(qū)的任跟心首摘梅花獎。
任家兄妹九個,她行八,家里條件并不好。但她快樂地用所有時光來歌來舞,去地里干活唱,在家里炕上舞,她的觀眾就是家人。
1974年,任跟心考到臨汾藝校。在這里,她把蒲劇旦角的看家戲《掛畫》《表花》《烤火》《拾玉鐲》等都學到手了。1978年,山西首屆戲曲學校匯演在太原舉行,任跟心代表臨汾藝校出征,一出《掛畫》演完,眾人傾慕。這一年,她在戲曲圈內(nèi)小小成名,后來又獲得山西省各種戲曲獎項。
1983年10月,臨汾蒲劇院派任跟心、郭澤民、崔彩彩等人組成演出團,帶著《掛畫》《跑城》《救裴生》《火焰駒》《周仁獻嫂》等劇目赴京。他們最初在吉祥劇院、長安劇院、廣和劇院演,誰想到后來被請到人民大會堂、中南海演出。演出期間,老專家們召開座談會,戲曲元老張庚和郭漢城、劇協(xié)主席曹禺、文藝界老領導周揚、京劇大師阿甲等專家都盛贊這些青年人:他們是每一個細胞都會說話,戲、技、藝完美結(jié)合、水乳交融,尤其是《掛畫》,這是無聲的絕唱!
時任中國劇協(xié)常務書記劉厚生當場決定,由《戲劇報》《戲劇叢刊》出面,向全國推薦任跟心、郭澤民和崔彩彩三位青年演員。蒲劇在北京刮起旋風,40多天,他們幾乎演遍北京的所有劇場,場場爆滿。老專家們一致認為,不能讓這些孩子就這么回去,已經(jīng)討論過的梅花獎,必須提上日程。等他們載譽回到臨汾的第二年,第一屆梅花獎揭曉了。
第一屆梅花獎的獲得,奠定的不僅僅是蒲劇的地位,還有山西戲曲的發(fā)展。臨汾蒲劇院的擔子放到了任跟心肩上。為了不負蒲劇人的期望,她去向老領導請教,向授業(yè)恩師們請教,尋找前行的方向。
首先得有戲。
賈平凹小說《土炕》映入眼簾,她找人把它改編出來。這是一部催人淚下的好劇——就在一盤土炕上,楊三妞救助紅軍、撫養(yǎng)其女,幾十年后又保護養(yǎng)女的孩子,恩澤了紅軍三代人,經(jīng)歷了三次生離死別之痛。
這是一出不同于以往的現(xiàn)代戲,沒有戲曲程式可借鑒。這出戲要從一個女人的青年演到中年、老年,相當于三個角色。為了解決造型,任跟心去街上扯了布頭,找人做成她要的行頭。她還找來聲樂老師,白天排戲,晚上跟老師學發(fā)音,一個音一個音地找發(fā)音位置,解決了自己科學發(fā)聲的問題,也找到了三個角色之間的聲音轉(zhuǎn)換方法。
《土炕上的女人》一經(jīng)上演,就成了廣受歡迎的大戲,當月連演28場,場場爆滿。多少人夜晚尋來,顧不上吃飯,就為了等到演出結(jié)束后,把禮物送給演員。
2001年,任跟心在闊別京城十八載后,帶著《土炕上的女人》回來了。北京再次轟動,專家們端著盒飯等發(fā)言,認為這出戲把戲曲程序完美地、無形地化入現(xiàn)代戲中,以此為標志,中國戲曲現(xiàn)代戲成熟了。
傳承了400年的蒲劇,每一次出現(xiàn)都引起轟動。也許正是這黃河岸邊的古老土地,抓一把泥土都能攥出汁液的地方,才能實現(xiàn)這種狂放的呼喊吧!
這一年,任跟心梅開二度,她是山西戲曲史上第一個二度梅,獲得了“三晉第一梅”的美譽。
任跟心擔任院長后,老院長趙乙對她說:“跟心啊,培養(yǎng)藝術人才,20年一個大輪回,10年一個小輪回,是時候該成立青年團了。”任跟心曾經(jīng)所在的蒲劇青年團,是蒲劇院的第二代,在他們之前,上世紀60年代成立過第一個青年團。老人家語重心長的話,任跟心懂。她是這句話的受益人,也是這句話的實施者。
任跟心說,那時候真的太疲累了,排新戲,帶團演出,處理大小經(jīng)濟事務,還要給孩子們上課,經(jīng)常累得發(fā)不出聲來。她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了,她得有取舍。思前想后,她放棄了自己, 把精力放到了處在關鍵時期的孩子們身上。那是蒲劇的未來。
2003年,任跟心帶著孩子們到鄭州參加由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舉辦的“第七屆中國少兒戲曲小梅花薈萃活動”,這次活動中,這些孩子摘下了五朵“狀元花”,還有孩子獲得“金花”。中國劇協(xié)很看重這批孩子,授意這個團可以用“小梅花”這個稱號,就叫“小梅花蒲劇團”。于是,在2005年,蒲劇第三代青年團建立起來。由中國劇協(xié)命名的小梅花劇團,這是唯一一個。
從大梅花的盛開,到小梅花的綻放,任跟心和臨汾蒲劇院一起走過40年的光輝歷程,在改革開放中經(jīng)受著時代的考驗和洗禮。一樹梅花綻滿園,是因為他們心中有蒲劇,心中有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