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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將詩歌與人民的生活和內(nèi)心連接起來
    來源:中國青年作家報 | 阿爐·蘆根(彝族)  2019年07月11日08:16

    中國詩歌隨著中國進入新時代,也進入了一個新時代。她走到今天,應該是什么樣子?就拿她的年齡來打比,她現(xiàn)在處在的哪個年齡層?這個不好定論,但不管年庚幾何,理應有其匹配的作為和風度,也就是要“新它一新”的意思,跟著新時代的步子前行,跟著“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新時代文藝工作要求前行,為最廣大人民群眾的集體心境發(fā)聲,才能搞得出老百姓熟悉而為之動情的文本。基于這個不成熟的觀點,我試圖以少數(shù)民族詩歌作者的身份,采取基層調(diào)研的方法淺析新時代詩歌要有地氣的意義,而不是方法。

    老百姓需要接地氣的詩歌作品

    老百姓喜歡的詩歌,就是無愧于時代的詩歌。時代新了,老百姓的腦子也新了,他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日新月異,對生活生存條件的選擇也與過去大不相同。因此,我們的詩歌,也要跟著新起來,這里的“新”,就是要站在老百姓的角度,形成一種血肉之聯(lián)系,精神之同頻共振,換句話說就是“命運共同體”,由此帶來的附加值,可能會給寫作帶來和指明樸實的靈感與扎實的切入口。

    以我與我的家鄉(xiāng)為例,已經(jīng)寫詩5年多的我,生于斯長于斯的地方叫小涼山,確切的地理位置處于樂山市,在樂山市有三個少數(shù)民族區(qū)縣,其中一個是峨邊彝族自治縣,一個是馬邊彝族自治縣,一個是金口河區(qū),我就住在金口河區(qū)。這三個區(qū)縣和大涼山一樣,居住的少數(shù)民族都以彝族為主,人們稱這三個地方為小涼山,或者“兩邊一區(qū)”。在實施各種惠民政策的時候,則稱之為小涼山片區(qū),也和大涼山一樣,屬于深度貧困區(qū)和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它們是接壤的,就像河連著海,那么幅員較小的小涼山就是河,而海便是大涼山了,只是行政管轄所屬不一樣。

    我提及這些彝域地名,是因為它們本具詩意。

    在彝族的典籍文化中,除了淵源流長的書面典籍,還有流傳千年的“口頭文化”,也可稱為“口頭文學”,它們都是一種以“生活經(jīng)驗加時間”燜燉而成的文化大餐,本具普及性和廣泛度,所以老少咸宜,人人喜愛。早期的彝民族生存維艱,他們將此生活經(jīng)驗出之以口,或者記之以簡(皮等),每每少不了那么一份憂傷的味道。誰要是在那樣一個時間段,搞出一些“狂歡文化”,是受不到老百姓喜愛的,只被“非老百姓”推崇,產(chǎn)生的是“精英化”,而非“民眾化”的脫離性獨食。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化,或者說詩歌文化。流傳于彝族民間的諸如《阿依妞妞》《勒俄特依》《指路經(jīng)》等典籍,或凄苦難遣的“妞妞”的人生經(jīng)歷敘述如《阿依妞妞》,或百科全書似的《勒俄特依》,一旦被念誦,總能感覺得出很強烈的節(jié)奏感和故事性,總能感到那條一以貫之的精神細脈就在自家的菜園地里經(jīng)過。

    我猜想,那是一種詩。它們成為經(jīng)世之典,只應執(zhí)手相傳,只應他們喜愛,而喜愛是因為,它們很貼近,很合用,仿佛讀者就在其中,為讀者而生。但是到了現(xiàn)在,我能明顯感覺到,它們已不再是人們奉為鐸木的圣物了,因為彝人走出大山,面臨了新的生活場域,他們喜愛與自己的生活場域相關(guān)的文字,他們是從奴隸社會一步千年跨至社會主義社會的“新人”,是馬上同步小康的族群,他們需要的精神消費也應該跟著新起來。

    精神原鄉(xiāng)的守護

    “彝區(qū)詩域”中流行著一種以刊發(fā)打工題材為主的刊物,比如由峨邊彝族自治縣打工詩人沙瑪中華主編的《山風》等。每每翻閱之,躍然呈現(xiàn)的是彝族打工者出自心底的情感噴涌。

    彝族打工者,經(jīng)歷大體相同,面對的現(xiàn)實也相似,“老家”狀況更是大同小異。在這些詩作里,真實呈現(xiàn)了這一幕幕,那一樁樁,于是,大家都等著看下一期的這種刊物了,仿若精神家園般令人執(zhí)著向往。欣慰的是,在這些詩作里,出現(xiàn)了一種對未來的“集體愿望”,那就是真正走出大山,在城市(暫且說成是城市吧,其實是一種更理想的生存環(huán)境)扎上根,然后讓父母妻兒過上好日子。

    他們說,“哥哥在城里工作/只是一個小小工人/你卻笑得那么甜/我在這里一定好好工作……”,這是某個“打工者”寫給情人的句子,確也代表了一個他的愛情憧憬。他們又說,“漆黑的城市之夜/我那涼山的月亮可曾入睡……”濃濃的“鄉(xiāng)愁之思與詩”令人感慨,這又使遠在他鄉(xiāng)的大家引起共鳴了。

    總之,在陌生的境況之中,他們有了詩意的陪伴,他們同時蔚然了彝族打工文化的形成與傳布。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寫道,“月亮盛著阿媽的蕎麥粥/我一仰頭/就到了彝家崗……”這樣的句子,真正合了阿媽的思兒之情,雖然阿媽不識字,但經(jīng)由他人讀出來,聽聽,也仿若幺兒在前。上一輩人也喜歡讀他們寫的句子,真難得。

    新時代需要接地氣的詩歌作品

    新時代需要接地氣的詩歌作品,要做好地域與地氣的綜合思考,做好精神原鄉(xiāng)的守護。接地氣的詩歌是真詩。反過來說,真詩的判定依據(jù)中“地氣”是不可摒棄的重要元素之一。

    以彝族作者的詩歌為例,以我本人的早期詩歌作品為例,有一些顯得不是那么真。祖先崇拜主題的作品我寫過很多,但寫出來之后,拿給別人看,或者自己再冷靜細閱,里面的主人公,不管是曾祖,還是更高輩數(shù)的先人,我都覺得十分抽象,十分不靠譜,仿佛是“生造”的事物,只因為我都沒有見過。后來,我終于明白,這些被“祖先崇拜”精神一代代“神化”的人物我們是寫不好的,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生存狀況、思維結(jié)構(gòu)、知識水平,以及人生觀與世界觀,我們無法在場,我們以耳代目,結(jié)果只能是“失真”。一時的“親情的感性抒發(fā)”只能安慰自己,有時甚至不能。

    所以,真詩要立足當下,回到生活現(xiàn)場,回到煙火人間中去。舉個例子說,我早期寫我祖輩,都寫得“出神入化”,一個個神異過人,仿佛人上人,神上神(都是聽來的傳說)。后來某天,當我父親(健在)看到這些“頌祖”之詩,也就只顧搖頭了,他說:“這寫得是誰?”再后來,我寫我們家族和人物的時候,就把“眼光”放得低些,再低些,我說:“坡坡地叫我父親老牛/小單位叫我大牛/鄉(xiāng)村學校叫我兒子小牛/我們家/常用尚未消化的本命/蘸牛肉吃/我們家/世代種植族譜、食譜和樂譜在牛皮上/每天以采收牛蹄形音符為業(yè)/一些背回家/一些牧在蘇聶的牛皮法鼓上。”(《苦腸》)父親看后說,這下有點靠譜,要大膽一些,不要怕露怯,咋樣就是咋樣。

    真詩更容易好起來,成為好詩。真人辦真事,真人不說假話,真詩人不寫假詩。寫真詩需要真心真情真誠,需要一股子“真氣”。這是藝術(shù)自覺和自省,也就是“寫詩和詩的擔當”。這種擔當是勇氣,需要大膽,大膽擁抱新時代。

    “真起來”是需要“大膽”的。失真的詩人和其作品再真起來,就很不容易,相當于“脫胎換骨”,相當于洗禮與煉獄。一下真起來,真有點為難。但不要緊,只要肯“下深水”——下深水更需要大膽——就能撈到沉甸甸的素材之魚,一次不行,再來一次。

    正是因為詩歌與時代精神緊密聯(lián)系這一屬性,《中國青年作家報》自5月14日至今,連續(xù)推出了7期詩歌評論專版。所刊發(fā)的這些詩歌評論,有專家學者的《讓好詩體現(xiàn)新時代精神》《把“小現(xiàn)實”變成“大現(xiàn)實”》《詩是強烈情感的自然表達》等,這些文章著眼大局,立意高遠,從新詩歌尋求與時代相匹配相適應的藝術(shù)表達方面,對于青年詩歌寫作者,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對于新詩而言,從“救亡”與“啟蒙”,到“改革”與“復興”;從寫實、唯美、浪漫、象征及“朦朧詩”等不同階段、潮流或語境,《新媒體時代大學生詩歌的寫作》《自然的囈語》等評論文章,青年學者、在校大學生也都從新格局的形成、互聯(lián)網(wǎng)的影響等多方面多角度,對當代詩歌與古典傳統(tǒng)之間的關(guān)系,詩集的出版、詩歌的評獎、詩歌的教育推廣等問題,進行了評述、探討和展望。有的結(jié)語雖然有待時間來解答,但也體現(xiàn)著編輯思想的包容性和積極意義,這也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

    校園詩歌是一個永恒而青春的話題。《中國青年作家報》組織的這次詩歌評論,繼續(xù)保留了“百字談”專欄。這個專欄與四川大學自在詩文社合作,反映了當代大學生對詩歌寫作和現(xiàn)狀的看法。

    此外,6月11日《中國青年作家報》邀請詩人張巖松,三位校園詩歌創(chuàng)作者:90后潘云貴,95后田凌云,00后王近松,以當代校園詩歌創(chuàng)作“圓桌論”的形式,探討當代校園詩歌創(chuàng)作。這一形式是“百字談”專欄的升級版,豐富了文學評論的表現(xiàn)形式。

    “奇境萬千誰遍歷,別開生面各鮮新。”今后,《中國青年作家報》“文學評論”專欄會根據(jù)青年文學愛好者和青年讀者的需求,不斷摸索,繼續(xù)豐富評論形式,以激發(fā)青年寫作者的文學“內(nèi)核”。

    ——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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