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彩塑菩薩立像，溫州白象塔出土

明代祝允明草書扇面

北宋甌窯青釉褐彩蕨草紋執(zhí)壺

海撈瓷青釉菊花紋碗

南宋龍泉窯青瓷葉適墓志

“十個溫州人九個商，還有一個會算賬。”提起溫州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善于經(jīng)商。走遍世界的溫商，用他們的智慧和汗水將一個個財富夢變?yōu)楝F(xiàn)實。

溫州，位于浙江東南部，古稱東甌國，《山海經(jīng)·海南內(nèi)經(jīng)》有“甌居海中”的記載。5000年來，勤勞智慧的甌民創(chuàng)造了燦爛的文明，留下了豐富的文化寶藏。

近日，筆者來到溫州博物館，通過一件件展品，解讀“溫州人”的文化基因，領略獨特的甌越文明。

東甌古國 依山拓海

走進溫州博物館大廳，一座大榕樹石雕巍然映入眼簾。大榕樹是溫州市樹，粗壯的根節(jié)盤繞交錯，寓意溫州人勤勞務實、百折不撓、精誠團結(jié)的精神。中廳花崗巖壁面懸掛盤古開天、女媧補天、夸父追日等9幅中國古代神話故事的大型銅雕壁畫，氣勢恢宏，表現(xiàn)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

“館內(nèi)展區(qū)總面積1.2萬平方米，其中2100平方米的歷史館展示‘溫州人’5000年歷史足跡，另有書畫館、陶瓷館、自然館、工藝館、王維新銅版畫陳列室和臨展館等6個專題陳列區(qū)域。館藏文物4.1萬余件，包括陶瓷器、青銅器、彩塑、磚雕、漆器、書畫等數(shù)十個門類，尤以陶瓷器、彩塑、書畫為特色。”溫州博物館副館長高啟新介紹道。

走進歷史館，首先看到的是距今4000年左右的新石器時代晚期大型崗丘型聚落遺址——鹿城區(qū)上戍鄉(xiāng)曹灣山遺址的出土文物，主要是陶器，常見器型有豆、簋、圈足盤等。其中的豆，形似高足盤，是好川文化的典型器物。好川文化與今浙北蘇南地區(qū)同屬新石器時代晚期的良渚文化有著密切聯(lián)系。

在展廳另一邊，展示了新石器時代晚期至鐵器時代早期的浙南石棚墓形態(tài)。這種用天然的巨大石塊搭建的墓穴，在歐、亞、非、南美各國沿海地帶都有出現(xiàn)，顯示古代溫州與沿海諸文明有著某種神秘聯(lián)系。石棚墓里出土的扁方形石錛（bēn）與日本、韓國同類石錛一致，反映當?shù)卦谏讨軙r期乃至更早就已通過海上交通與域外文明有著頻繁交往。

依山拓海是溫州的地理區(qū)位特征，也是甌越文化的基石，它造就了溫州人守土與冒險的雙重性格。“平安二字值千金，冒險半生為萬貫”，是多數(shù)在外經(jīng)商的溫州人的真實寫照。

在展館一角，一件刻著飛龍形象的石雕引起了筆者注意。石雕上的飛龍昂首瞋目，騰云駕霧，威武雄奇。據(jù)高啟新介紹，這件石雕原本是溫州華蓋山麓建于清代的東甌王廟上的構件。

東甌王廟，是祭祀東甌王的場所。春秋時期，越王勾踐滅吳后，封其子弟為諸侯王。專家們一般認為，公元前472年，諸侯王的一支建立東甌國，境域包括今溫州、麗水及臺州一部分。秦統(tǒng)一后，廢東甌國。漢惠帝三年（公元前192年），騶搖因助漢滅秦有功，被冊封為東海王，俗稱東甌王，建都東甌。

東甌國是溫州歷史上第一次明確記載的行政建置，為此后2000多年溫州行政區(qū)域建置奠定了基礎。東甌王則被奉為溫州的人文始祖。

百工之鄉(xiāng) 瑰寶薈萃

在工藝館一座座彩塑佛教造像前，許多觀眾正舉著手機拍照。這些佛像或坐或臥，體態(tài)勻稱，神情優(yōu)雅，造型動人。高啟新告訴筆者，這些佛教造像出土于溫州白象塔，是塔內(nèi)出土文物中最有價值的藝術珍品。

1965年，始建于唐貞觀年間、北宋政和五年（1115年）重建完工的白象塔塔身傾斜嚴重，幾近倒塌。考古工作者拆塔時清理出大批佛教文物。這些佛教文物種類豐富，極具特色。其中，塔身壁龕內(nèi)出土的42尊北宋彩塑文物是宋代佛教的典型造像，在歷史、科技、藝術方面具有極高的價值。

這些造像的風格一改唐代雍容富麗的特征，呈現(xiàn)世俗樸實自然的風貌，具有宋代彩塑的典型特征，其制作工藝也體現(xiàn)了“甌塑”的地方特色，堪與晉祠彩塑造像相媲美。

溫州被稱為“百工之鄉(xiāng)”。近900年前，宋室南渡，偏安江南。趙宋皇族與大量中原人士蜂擁入浙，溫州人口迅速增至百萬。大量人口涌入促進了當?shù)厥止I(yè)與商品經(jīng)濟的巨大發(fā)展。在造紙、印刷、漆器、瓷器等諸多領域，溫州人以技藝精湛高超名揚全國。

白象塔中出土的北宋《佛說觀無量壽佛經(jīng)》殘頁是現(xiàn)存最早的活字印刷本，是溫州活字印刷技術發(fā)展的見證物。古代溫州印刷業(yè)十分發(fā)達，南宋紹興四年（1134年）刻印的《大唐六典》被定為國子監(jiān)官方名版書，內(nèi)列11位溫籍刻工姓名。

甌窯是我國最早的青瓷瓷窯之一。東漢晚期，在長期燒制印紋硬陶和原始瓷的基礎上，甌窯工匠已能燒制出成熟青瓷。

魏晉南北朝時期，甌窯制瓷技術趨于成熟，并逐步達到繁盛，產(chǎn)品種類豐富，造型和裝飾藝術獨具風韻，形成了與眾不同的釉色風格。

館中陳列的北宋甌窯青釉褐彩蕨草紋執(zhí)壺，是目前甌窯唯一一件國寶級文物。壺蓋呈寶塔形，腹部形似瓜棱，細長扁曲的壺把上模印纏枝花紋和聯(lián)珠紋，花紋之間印有“七何”二字，可能是制作工匠的名字。壺通體施淡灰綠色釉，光潔潤澤，線條流暢，秀逸典雅。

“海絲”重鎮(zhèn) 商貿(mào)繁榮

“一片繁華海上頭，從來喚作小杭州。水如棋局分街陌，山似屏帷繞畫樓。”宋代楊蟠的詩描述了古時溫州城鄉(xiāng)景象。兩宋時期，溫州一躍成為東南沿海重要的商貿(mào)城市，繁華程度堪比被稱作“人間天堂”的杭州。

在工藝館內(nèi)，一個刻著“上牢”字樣的戧（qiāng）金細鉤填漆長方盒引起了筆者注意。據(jù)高啟新介紹，溫州漆器，在兩宋時享有盛譽。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和吳自牧《夢梁錄》記載，北宋都城開封和南宋都城臨安都設有專賣溫州漆器的商鋪，說明溫州漆器在當時的市場占有率是比較大的。“上牢”意指產(chǎn)品非常堅固，屬于商品廣告，說明此時的溫州商人已經(jīng)具備廣告意識。

“海上絲綢之路”在宋元時期已經(jīng)興盛，溫州就是“海上絲綢之路”中一個重要的港口城市。青瓷、漆器、絲綢和印刷品在海外貿(mào)易中占有較大比例。在展館另一頭，1988年出土于洞頭區(qū)東屏后垅第三藥廠工地的元代龍泉窯瓷杯、瓷碗等吸引了不少人參觀。這些瓷器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海撈瓷”。

高啟新告訴筆者，歷史上，溫州港作為亞、非、歐海運往來的重要樞紐，是中外商船必經(jīng)之地，一些商船因故沉沒，所載瓷器打撈出水后統(tǒng)稱為海撈瓷。博物館展出的這批海撈瓷以晚唐五代至元代的甌窯、龍泉窯為主，它們造型優(yōu)美，制作精良，堪稱瓷中上品。

貿(mào)易繁盛的溫州孕育了“經(jīng)世致用”的社會文化。兩宋時期，發(fā)源于溫州的永嘉學派提倡事功之學，與朱熹“理學”、陸九淵“心學”鼎足而立，成為中國思想史上的重要流派。葉適是永嘉學派的集大成者。

溫州博物館收藏的南宋龍泉窯青瓷葉適墓志，1940年出土于鹿城區(qū)慈山葉適墓。它正面及邊緣施青綠釉，玻璃質(zhì)感強，釉面有冰裂紋，上書篆文“大宋吏部侍郎葉文定公之墓”。這塊墓志成為研究永嘉學派的重要史料。

在永嘉學派事功思想熏陶下，溫州人養(yǎng)成了務實進取、開拓創(chuàng)新的性格，注重民生日用，重視商品經(jīng)濟，使溫州成為“其人善賈，其貨纖靡”的商貿(mào)重鎮(zhèn)。改革開放后，溫州成為中國市場經(jīng)濟的重要策源地，溫州人也成了“敢為天下先”的代表。溫州博物館里精美的展陳，讓觀眾得以走進溫州人的精神世界，感受溫州人不甘現(xiàn)狀、拼搏不息的“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