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座座山，掛在天上的倨傲

一條條水系，隱藏刀鋒的兇險

要挺進，就必須目空一切

對群山、江河以及一切圍堵

集群式推進

它們特立獨行

把參差截成平面，把曲折走成直線

隧道用一句硬話設(shè)計世界

它說：請跟我來

云走風(fēng)路，船走水路

蘸著八千里云和月

隧道群的筆鋒強勁，走不是路的路

它洞開的，是內(nèi)心的遼闊

用一曲《天路》抻長雪季

再以一聲長嘯拉短距離

青銅馬在針眼里奔跑

語言之外的隧道，肅穆，幽深

讓我們一再壓低聲音，滿懷敬畏

這整體創(chuàng)作的布局凝重而凸顯張力

沖撞，暴力，破壞性，導(dǎo)向的深入

石頭的固守開始松動、瓦解

那些密紋里最復(fù)雜的錄音

開始酥軟，騰出節(jié)奏的蛇蛻

一節(jié)節(jié)，甩掉歲月的沉重

規(guī)劃的走向高屋建瓴

隧道，不是一條，是很多條

四面出擊，一定有另一條隧道

留給思想的貫通

也一定有背棄的人

被風(fēng)帶走

二

參照天然洞穴的鬼斧神工

人類不再畏懼山水的險惡

斷崖，斷層，斷面，斷言

億萬年的堆積，不只是石頭

在蒼涼的根部，走向更深的蒼涼

還有深深的黑暗

隧道穿越的，除了阻礙，還有時光

山體里的石頭知道

隧道要橫穿多少個世紀(jì)

恐龍、猛犸象、劍齒虎……

那細(xì)若游絲的回聲已經(jīng)石化

如果將遠(yuǎn)眺切成若干個剖面

才能發(fā)現(xiàn)每一條隧道

明確的走向抑或出口

流出的血，落下的雪

都曾被時光看見

送遠(yuǎn)目光時，由另一種芬芳代替

我們窮盡一生

也無法丈量一縷沒有盡頭的星光

六出祁山的人，渴望一節(jié)藕

石頭和鋼鐵都曾沸騰過

這巨大的動力和進取的執(zhí)著

從山的另一端露出來的，是信念

勢如破竹的犀利

決然地把冥頑的群山捅出透明的窟窿

三

穿過黑暗，才會獲得光明

所有的光芒，都有一個堅定的指向

隧道里，汽笛在說話

燈光也在說話

而它們碰在石壁上

石頭也在說話

它們在說什么

只有打隧道的人才能聽懂

我曾在太行山里打過山洞

那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鐵嶺隧道

截留了我的一段青春

隧道里的兩條鋼軌代替我釘在那里

有火車經(jīng)過，它就會拼命顫動

我的夢翼就會隨之微微隱痛

那個鐵嶺，就是壓在內(nèi)心的一塊鐵

整整沉重了我一生

溶洞、暗河、夾沙、糟石

塌方、沙涌、冒頂……

最早，是大錘、鋼釬、風(fēng)槍、炸藥、斗車的小軌道

血與汗水?dāng)嚢璧幕炷粒嚯y的藤

沿著掌子面從排架、拱頂、邊墻

一直延伸到烈士陵園

酒，灑在墓前，才是燃燒的淚

那些留在陵園的戰(zhàn)友無時不在提醒我

隧道就是生命翻蓋的拱形

探索之路的未知

捷徑必須是滿血的付出

沒有旁觀者，尋找一只鳥的前世

提供人間草木的劇痛

崇敬人類鍥而不舍的骸骨

四

鋒芒和力量，總是天命的昭示

直到盾構(gòu)機出現(xiàn)

這個大噸位的巨型穿山甲

讓打隧道簡單了許多，快捷了許多

作為群山的創(chuàng)口，隧道群不需要解釋

也許，這個麻木的山河

需要一次次針灸的刺激

才能疏通經(jīng)絡(luò)，重現(xiàn)漢唐的天威

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在山里，在地下，在海底，在河流下面

盾構(gòu)機打山洞如烹小鮮，收放自如

漫長黑暗中的繁重之物

需要打開一扇門，光陰的切片

使萬物的呼吸不再凝滯

將盤旋的山路折疊成流水的悲憫

落石在體內(nèi)鳴叫

鳥群貼著洞開的山門飛遠(yuǎn)

隧道，并不因塌方而止步

太行山里，我曾夜宿一個叫箭眼山的小村

多少代人夢想的那支穿云神箭

應(yīng)在盾構(gòu)機的轟鳴中

這不可抗拒的任性

讓劍門古道的嶙峋加重了荒蕪

讓龍門石窟的禪意又深了幾許

呼吸道的暢通，雨滴上滾落的寓言

而那支箭，仍在飛

隧道的走向，也是心的方向

樂感的靈光閃現(xiàn)，沉重中的輕松

氣流挾帶的音色，有春潮的浪漫

有醉人的色彩與芬芳

遠(yuǎn)古的堅果敲擊近代馬幫的鐵掌

史籍，把眾多白骨拋下懸崖

一陣風(fēng)聲，許多詞匯和滿山的葉子

嘩嘩作響

設(shè)計圖上，靶向性的穿刺

直抵考古學(xué)、哲學(xué)、物理學(xué)、力學(xué)的紙背

將內(nèi)心打磨成彈道

射出的，就不再是慢條斯理的躊躇

穿過一個個隧道

是走過一個個晝夜

偶爾，被山村的一聲雞鳴啄破

從低音到高音，又從天籟飄遠(yuǎn)

不停地伸展，不停地回蕩

山水間落花無數(shù)

五

掘進的過程有雄性的堅挺

隧道的貫通有浪漫的從容

這是世界最隱秘的部分

一輛輛車、一列列車飛馳而過

像一個個脫殼的靈魂

而我，只是一只沒長翅膀的鳥

流動的空氣撿起傷痕累累的心

車輛的風(fēng)帶動天空的風(fēng)

也許，還有蝴蝶扇來的風(fēng)

公園里彩色裙擺搖動的風(fēng)

有時是峽谷，有時是河流

或者是無須大橋連接的平疇

由縱深旋而縱深

雨、雪、霜，有時

風(fēng)也把無所事事的閑云摁進來

有時，我很想拒絕那些車輛

從這頭到到那頭，用腳步穿行其間

看黑暗中的眼睛

如何走進陽光，又飛躍陽光

車上的人，擁擠著蓬勃的欲望

從入口到出口，渴盼著光

沒有人會想到，這幾分鐘的背后

可能是一生的長度

沒有人能拉住時間

也沒有人能超越生死

除了那個玄而又玄的時空隧道

另一個維度，我們找不到它

六

將曲折和起伏平衡

用通透的光把這個模糊的世界展開

學(xué)會剪裁，學(xué)會取舍

無論長句斷句都是修辭的抒情

車流有隱者之風(fēng)，時隱時現(xiàn)

借助隧道，云抬著山的花轎漫步

轟鳴聲深不見底

夜色碎在黑暗里，碎在燈里

讓陽光放大孤獨

我是怎樣從喧囂的側(cè)面走進隧道

又怎樣掙脫死亡的陰影走出隧道

丟失的月光曲愛著月光，熱愛還在追加

石鐘乳黏貼了歲月

無限的蒼茫加重蒼茫

以山的疼痛帶走疼痛，花季的顫栗

等待區(qū)的幸福，一盞燈砸出光明

入口與出口之間，是貫耳風(fēng)雷的追求

南來北往的自信，魚貫而出

首先穿越《資本論》濃密的胡須

吐納征服之后的風(fēng)景

一個人是孤獨的

一群人的咆哮是遙遠(yuǎn)的

隧道群，是看待世界的方式

從大秦到大清，有五味雜陳，有五內(nèi)俱焚

詹天佑在一節(jié)鋼軌里喝酒

我讀隧道里那些堅硬石頭的文字

隧道讀我柔腸百轉(zhuǎn)的心事

安慰神話的滄桑，陳述匪夷所思的夢

七

這一條條藏進深山的索引

拽著我們的生活前進

隧道群并無合唱，貫穿始終的

是一曲悲愴而低沉的虎嘯

及其藕斷絲連的纏綿

進入隧道，請不要出聲，也不要閉眼

用膜拜保持應(yīng)有的敬重

命運的設(shè)計，啟動逸世的沉香

進入隧道的車，變調(diào)為拉弦的老者

我聽見，內(nèi)心深處的鼓聲從群山的沉夢中傳來

無法帶走的那些星星及其波紋

都在洞壁的反光中醒來

而隧道，也是回聲的一種

蛙鼓在山的那面隱晦

布谷在山的這面明朗

歲月的風(fēng)驅(qū)趕無邊的馬群

從南方到北方，一再復(fù)制的隧道

成群，成網(wǎng)，成四通八達的暢快

從紙上起身，又回到紙上

在分支的線條上長出果實

蟻穴和蟲洞可以臨摹

開鑿隧道，也是雕琢靈魂，有落霞與飛雪

繽紛發(fā)射

天地間，不只是意志和力量

更需要期待和信仰

一種生命存在形式覆蓋了另外一種

世界在接近一個什么樣的面孔

虎的斑斕，獅子的鬃毛

大片的光陰在坍塌，江山有碎屑

閃電的旗幟破壁而出，一隊接一隊的山呼海嘯

死亡也有倒影，重生的也有腐朽

披露的，并不全是黑暗，也有光明

明天的車都已經(jīng)過去了

我看見站臺上那些黑色的滯留者

火車、汽車和隧道群

在追趕一個衣袂飄飄的隱形人

八

云一半，水一半，橫亙半生深淺

能把山打出漏洞的人，還在打

他們是能看透世界的人

今夜，你又孤獨地睡在一架天梯上

那扶手是紫色的，長滿羽毛

枕邊，有牛羊的呼喚

有雨水的呻吟

草地上不斷繁殖的剪刀、石頭、布

仍在繼續(xù)，一本書正在翻開

暮色的通道，蝙蝠有霞光的飛翔

我喜歡黑夜穿過隧道

內(nèi)容比外延還要達觀

它的入口是不是光的入口

它的出口是不是海的出口

讓挑戰(zhàn)明晰得山重水復(fù)

把江湖追殺得山窮水盡

有時我以列車的身份通過隧道

有時我以隧道的寬容吐納人間

用分段的動脈過濾塵世悲歡

世上有太多梗塞，折斷向往

被雨淋濕的火焰，語言般俏麗

一粒粒車燈需要一面蒼涼的鏡子

九

用進取反對隔絕

用延伸生出翅膀和速度

隧道不是你理解的隧道

穿越頑固的塵世，牽一座座山上路

讓燃燒在骨頭里淬火，讓齏粉比童顏還鮮活

是不是山也有痛感，那穿刺的橫貫

給山脈留下永遠(yuǎn)的悲鳴

從長城下穿過，從黃河下穿過

從一行古文里穿過，從一面旗幟的旗桿腳下穿過

這支離破碎的唐突，將不幸還原為幸運

十

隧道群，深邃得像空話，像行進式語聊

茶是走水路的鄉(xiāng)愁

酒是震蕩羽毛的鷹

隧道群是會飛的，與鷹群一樣

在自己的靈魂里飛，在預(yù)言里飛

是穿梭里運行的深沉

是撞上南墻也不回頭的劍氣

沖破所有的封鎖，長驅(qū)直入

有時，你會在自己體內(nèi)尋找出路

而隧道，洞悉了你的迷惘

讓人類在高山面前更加巍峨

在一只白鶴展開的翅膀里

你才能找到它的歸宿

十一

我寧愿在一張白紙上沉默

深淵一般的隧道，帶我向遠(yuǎn)

如果淚水也有鹽堿

那一定是隧道里無處不在的水泥

以混凝土的形式作壁上觀

愚公的工具歷經(jīng)無數(shù)次革命

已經(jīng)足夠向所有的恐懼挑戰(zhàn)

只是那高于天堂的顯赫

泄露了遲暮英雄的祖籍

隧道是兌現(xiàn)不可逾越的疏通

石獅子蹲在衙門口守護陳舊的威嚴(yán)

寓言的縫隙有流螢的燈光

從重水里提純的真理

在隧道盡頭春風(fēng)桃李

圖破壁的達摩何止端坐十年

畫冊的另一面，作古的大錘鋼釬

在說著古老的隱語

而它們本身，也成了格言

十二

漢字上溯到遠(yuǎn)古，在巖石上

放大成柔軟的情感，野獸的，草木的

充滿隧道時，已有了難以計數(shù)的繁星

深喉的曠達，布滿山河

進入藕的內(nèi)部，用錢塘江潮呼嘯

鐘聲在繼續(xù)，流云在飛奔

世界已進入一個超音速的軌道

《詩經(jīng)》里的慢生活服從于蝴蝶效應(yīng)

進化論的鎖被一把鑰匙打開

快遞的三輪車與外賣小哥的摩托車

從舌尖上匆匆掠過

一切，都在緊張而秩序地進入現(xiàn)代的體系

現(xiàn)在，我們從高處望到了高度

云，飄在我們腳下

鷹，盤旋在我們的云下

猶如穿過陶器與瓷器的時光

甲骨文以簡化字的形體跳舞

沿著隧道的去向，冥冥中如我的感知

你能撫摸到未來

去古代，或去未來

隧道，都能送你到達終點

投身昏暗，或走出曦光

我們摸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太陽總是新的

反復(fù)的插入，穿山而過

在一個又一個節(jié)點之間

在一次次暗轉(zhuǎn)與交換之間

某些物質(zhì)完成了約定的上升

云霧中飄來似有似無的落葉

唱腔的蜿蜒與婉轉(zhuǎn)

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聲調(diào)的變換之后

進入高音區(qū)，旋而直抵高潮

那些消失的隔閡，在山巔散去

秋蟲無聲一般，為即將到來的大雪

讓開一條通道

十三

隧道群，與詩，與詩群、微信群

距離多遠(yuǎn)

春運高峰，我鄰座的一對農(nóng)民工夫妻

靠在裝滿疲憊的編織袋上

相依酣睡，我知道鏗鏘的輪聲中

渾然不覺的命運共同體

隧道群并非與他們毫不相干

盡管他們的抵達，還是那么遠(yuǎn)

也許，我就是一根鐵釘

當(dāng)隧道群鋪遍世界時

我依舊陷入一塊厚木板里

無法自拔

胡楊樹在深入淺出

隧道，群居或散養(yǎng)，都是承載

古猿的骸骨不會漂移過來

烽火臺也不會穿堂而過

急切的奔赴中，缺少一根放牧的鞭子

我模糊的鏡子已成了篩子

節(jié)奏的發(fā)條已放任自流

陶淵明的歡樂不再

里爾克的閑適不再

這體內(nèi)一節(jié)一節(jié)的空洞

會把誰的內(nèi)存徹底掏空

十四

那么多卑微而飛翔的事物

擁擠著，燃燒著，穿過隧道

奔向它們應(yīng)該去的地方

群山，是身上留有彈孔的士兵

但它們不倒，巋然不動

高處，那些長翅膀的樹

代替它們練習(xí)飛天

山頂，有唱小曲的孩子

用目光放牧那些穿越隧道的呼嘯聲

隧道群，所有的流動都在追趕

都市的酒吧里，有人用啤酒的泡沫

揮霍遠(yuǎn)方的尾氣和躁動

隧道的盡頭看不見盡頭

隧道的出口緊連著入口

像是一種習(xí)慣，一種默契

我們在習(xí)慣著某些默契的向往

有一點可以確定

我們不再用蜿蜒的行進輾轉(zhuǎn)自己

一條直線，讓滿負(fù)荷的共和國

晝夜兼程

隧道的設(shè)計師們

在數(shù)據(jù)的荷葉上，陷入沉思

他們小憩的片刻，腳步已在千里之外

十五

像一支出土的骨笛

隧道群在多年后惶然面世

走玻璃棧道的人，面臨自己的重生

鳥鳴的記憶里，有鐵的味道

有人在拖著拉桿箱進站登車

有人在自己的陰影里盤算未來

面對隧道的詰問，誰能把往事漂洗干凈

我想到那些長征路上倒下的先烈

隧道給他們讓出通道，去往天堂的路上

他們的背影在我們的矚望中

一節(jié)節(jié)升高，一身霞光

而我們腳下的路，是他們留下的

劍出鞘，劍入鞘，劍氣可殺人

也可殺一切攔路虎、滾刀肉

以及思想的局限性

再長再遠(yuǎn)的隧道終究還要回來

回到出發(fā)地，回到內(nèi)心

劍，可以收回閃電般鋒利的翅膀

但必須有一張前置的喙

而今，多少個朝代被剃度

流行劇本在斧正后持續(xù)上演

劇情，停留在時代封面

虛空里，那幽光背后堅硬的鐵喙

在銜著天邊的彩練兇狠地飛

無視山那邊車燈掠過的閃光

十六

時光倒流，會淹沒頹蕩

廣場上，舉目長空的老人

在用風(fēng)箏治療頸椎病

隧道里，來來往往的趕路者

放飛的，都是裝聾作啞的星辰

落在月球某個位置的曇花

只是偶爾眨一眨眼睛

神秘的暗物質(zhì)，肉眼看不見

它藏在我們常常疏忽的角落

引力波的頻率拴在鑰匙鏈上

嘩啦一聲，世界就會發(fā)出驚叫

你找不到騰空的鳥巢

似乎一匹白馬的馳騁

伸出的手指轉(zhuǎn)瞬成了一節(jié)老竹

極盡奢侈，極盡競逐

隧道里茫茫然極目千年

我不在你欽定的名單里

隧道的斑駁，也是我的斑駁

能挽留的，都在石壁的裂縫里

春天了，或許會開出烈焰的花兒

鉆石一樣的概率，你必須相信

黃金有恥骨，石頭有擔(dān)當(dāng)

《聊齋》里的人性，有警醒的門

落在旗幟上的塵埃，已不是塵埃

而是風(fēng)的一部分

依次洞開的，提煉的勇氣和純度

軀體里飛出的一列火車

氣勢如虹，絕塵而去

十七

也許，若干年后

隧道，以及我粗糙的趾骨

會被后代們斷代、研究

或者，在文字的史料中甄別謬誤

那時的他們會說些什么

那時的隧道，還會不會是今天的樣子

會不會運用意念就可以搬走群山

用一只飛碟就舀干大海

科幻小說總是那么誘人

充滿想象力的超人，肯定比我們高明

但我們的隧道肯定是最好的線索

供他們體味初衷

鋒芒內(nèi)斂，韜光養(yǎng)晦

脫口而出，離弦之箭

一句話要穿越千山萬水

成功的穿插于潛行

讓發(fā)射的自信比射程更遠(yuǎn)

代表著一支煙從夢翼上起身

把失眠的興奮寫在子夜

我們正在一步步接近目標(biāo)

死亡的封條也不會阻擋

進化的過程不可逆轉(zhuǎn)

一枚硬幣翻開露出的隧道

出口的反顧，入口的迷惘

是不是同一個我

年輕的雨燕掠過古老的鐘樓

幾十米地下，地鐵列車穿越滄桑

挾帶的氣流灌滿隧道

也將我們內(nèi)心的帆篷鼓滿

上早班的市民淺睡在甜甜的微笑里

起伏的波瀾安靜為一潭止水

一個顛覆想象的系統(tǒng)

正在顛覆萬物的想象

地獄的出口正是天堂的入口

隧道吞納花期的時候

果實也在傾吐海棠色的深秋

叛逆者不會接受死亡

黎明的通知總會投遞給白云的陽臺

隧道，這些可愛的群眾們

在追求自己的夢，追求江山的夢

如果隧道會說話，我希望它

說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