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鋼:上大學的1978年我有三個29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那一年,我出生。1978年,掀開了改革開放的大幕,人們開始“富起來”了,那一年,我考上大學。事后看來,上大學對我意義重大,甚至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高考改變了我的人生。個人的命運與共和國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后來,我在大學當教師,講到高考,經(jīng)常說:上大學的那一年,我有三個29。
第一個29是年齡29。1977年,中國恢復了高考,與過去的慣例不同,1977年的高考是在冬天舉行的,570多萬人參加了考試,錄取了不到30萬人。這次高考破除了對考生年齡、婚否、出身的限制,按照成績,擇優(yōu)錄取。廢除政治上的歧視,點燃了非“紅五類”子女心中的希望之火。受此鼓舞,重新找到復習資料,投入到求學大軍之中。1978年高考,610萬人報考,錄取40.2萬人。我是其中的幸運兒。
由于高考中斷了十余年,積壓那么多年的考生同時涌進學校,同學的年齡普遍偏大,而且歲數(shù)懸殊。年長的三十五六歲,孩子都上學了;年紀小的只有十七八歲。當年我29歲,在班上按年齡排序,進不了前10。
第二個29是工資29。高考前,我是中學老師,工資只有29.5元。當時的物價很低:一斤大米0.135元,一斤豬肉0.75元。一個月的工資可買200多斤大米,可買將近40斤豬肉。
不過,那時工農(nóng)業(yè)產(chǎn)品“剪刀差”很大,農(nóng)產(chǎn)品價格極低,國家糧庫收稻谷每斤9分5;但是工業(yè)品奇貴,一塊國產(chǎn)上海手表120元,相當于1200多斤谷子;一臺十來吋的黑白電視機,要600多塊,相當于六七千斤谷子。當時,我每月29.5元的工資,不吃不喝,4個月才能買一塊上海表,一兩年才能買一臺黑白電視機。
如今,物價漲了許多,與此同時工資也在漲。一個月的工資,可買600多斤豬肉,可買幾臺彩色電視機。
第三個29是定量29。那時每個城市居民都有定量,男的29,女的27。我國長期以來實行的計劃經(jīng)濟,從某種意義講就是短缺經(jīng)濟。商品供應極為匱乏,國家為了保障供需平衡,對城鄉(xiāng)居民的吃穿用等生活必需品,實行計劃供應,按人口定量發(fā)行了糧票、布票等專用購買憑證。各種票證五花八門,種類繁多,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糧票。沒有糧票,寸步難行。所以有人說,計劃經(jīng)濟就是買什么都要“計劃”。改革開放,實行市場經(jīng)濟,商品極大地豐富起來,各種票證在不知不覺中取消了,以至于如今許多年輕人不知道“憑票供應”是怎么回事。
從教之前,我有5年的知青經(jīng)歷,自信還是比較了解知青內(nèi)心的需求。當時只有極個別的知青下決心扎根農(nóng)村,絕大多數(shù)人一心想返城。只要能返城,干什么都行。知青們?yōu)榱穗x開農(nóng)村,想盡一切辦法,拉關(guān)系,走后門。魚有魚路,蝦有蝦路,有的招工回來了,有的病轉(zhuǎn)回來了。雖然知青的身份無人羨慕,但是幾乎沒有人不辦手續(xù)就直接回城的。原因很簡單,不轉(zhuǎn)關(guān)系,沒有戶口,沒有定量,在城里無法生存。
如今,每個人都享有充分的自由。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想去旅游,說走就走;不用請示可到處打工;對工作不滿意可以辭職不干,再換一個。
總之,改革開放給中國社會帶來了深刻的變化,除了“富起來”了,就是人身有了更多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