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臣:我成了萬卷圖書富翁
我從小就喜歡讀書,天生與書結緣。
有一次,我牽著媽媽的衣襟,走進新華書店,央求媽媽給我買書。媽媽拗不過我,只好掏出5分錢,買了一本《墨子救宋》。
誰知,這本精薄的小書,竟有一多半我不認識的字。就是這樣一本歷史小故事,陪伴我讀完了小學。
上中學的第一天,下課鈴聲剛剛響過,我就跑進圖書室。從借閱窗往里一看,啊呀呀,就像阿里巴巴打開了寶庫,里面一排排書柜上,碼滿了圖書,怕有一萬冊吧!
從那日起,做完了一天的功課,就跑圖書室。
許是我的《讀“可愛的中國”》獲得了北京市少年宮征文一等獎的緣故,管理圖書的袁勃老師,竟然特許我進入書庫里挑書。同學們個個羨慕我享受圖書館的“最惠國待遇。”
熟知高中畢業(yè)回到鄉(xiāng)下,雙手空空,再無書讀。一天到晚,我就像丟了魂一樣,兩眼茫茫,無所事事。
“沒有書?買呀!”
“你給錢?站著說話不腰疼!”
“啊呀呀,誰家不是窮得叮當響呀!能喝上稀粥就知足了!”
于是,我做夢都想掙錢,掙多多的錢。買書,買多多的書!然而,夢想終歸不是現(xiàn)實,僅僅是空想而已!
牢騷過盛防腸斷。生產(chǎn)隊里的活,還得照常出工。那年,隊里派我和大春去采購站,說好負責衛(wèi)生。采購站每天收購并推銷生豬。每當頭兒給我倆派活的時候,都是高腔大嗓地吼叫:“那兩個打掃糞的,過來!”“我們知道你喊誰?”故意裝作沒聽見。“那就是喊你們呢!”“我們有名有姓沒有?”我真想一跺腳走人。可是,沒過幾天,我就再也舍不得離開了。原因很簡單:那幾間破倉庫里,不只是一堆堆碎銅爛鐵,還另有一摞摞舊書。我突發(fā)奇想:以書易書。想用我從家里帶來的舊書爛紙與他們交換,斤兩不差,也算市場交易,公平合理。于是,我磨破嘴皮子,求爺爺告奶奶,好話說得上車裝。無奈,保管員只好咬著我的耳朵,輕輕地說:“悄悄地進莊,打槍的不要。”不然的話,他會丟掉飯碗。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的爸爸知道了,老人家不顧年邁,不怕疲勞,到處搜尋舊書爛紙,幫我做起了這樁交易。
采購站破庫房里堆放的好書可真多,《巴黎圣母院》和《被開墾的處女地》,真叫人眼饞;《小二黑結婚》和《上尉的女兒》,更令人心跳。有一次,我竟然淘到幾本比磚頭還厚的精裝書,把我高興得簡直忘了出哪門!
1986年,我參加了工作,手里有了工資。可是,我依然喜歡跑舊書攤。縣城影劇院北側,有一條步行街。在那條街上,有兩個舊書攤,相隔甚遠。我常常是急急匆匆逛了這個,又忙忙活活奔向那里,生怕漏下自己喜歡的書。酷夏,頭頂炎炎烈日;嚴冬,身披飄飄雪花,一趟又一趟,樂此不疲。
德不孤,必有鄰。劉紹棠曾不止一次寄來他出版的著作。另有,每次去看望浩然,他都會從書架上挑幾本書,簽上名,送給我。人民日報社的蔣元明、魯迅文學院的何鎮(zhèn)邦、北京師范大學教授毛志成,都送給我不少書。有一次,去看望北京日報社記者杜長義。見他的書桌上,正擺著一本賀紹俊的《鐵凝評傳》,我愣愣的,走了神,竟然忘記了交談。杜長義看出了我的心思,應允我把書帶回家去讀。不日,杜長義打來電話,告訴我,他又買到了一本《鐵凝評傳》。就是說,我從他家?guī)Щ氐哪潜緯貌恢鴼w還了。
兒子軍軍和女兒玲玲,知道我喜歡書。常常跑到北京西單圖書城,背回精裝本的文學經(jīng)典著作。
生活寬裕了,我也不再滿足逛舊書攤。一次次走進新華書店,一回回將新書買回家。有一次,我竟然花了500多元,買了一大摞新書。車筐里、后架上,高高聳起,滿載而歸。
從媽媽買的第一本歷史小故事,到而今,在我家的書房里,貼墻而立的三個書架,里三層、外三層,堆放得滿滿當當。上頂天花板,下到書架底,都塞得嚴嚴實實。床側碼成一面坡,半床月光半床書;床頭堆起一座山,未敢翻身已碰頭。連通往客廳、臥室、陽臺兩側,都整整齊齊碼滿了書。
走了太陽來了月亮又是晚上,日復一日;過了小寒到了大寒又是一年,年復一年。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書漸多。一不留神,我竟然成了萬卷圖書富翁!
稍有閑暇,我就鉆進小屋。在明亮的燈光下,隨意抽出一冊心愛的書,坐在轉椅上,優(yōu)哉游哉,心曠神怡。
在一堆又一堆舊書與新書之間,我啃爛了《水滸傳》《紅樓夢》等名著,翻遍了魯迅先生的單行本,生吞活剝地通讀莎士比亞的戲劇和普希金的詩歌,接連不斷地閱讀“三紅一青”和“創(chuàng)山保林”,反反復復比對“山藥蛋”和“荷花淀”。其樂融融,其喜洋洋,愜意極了!
最近,我一反常態(tài),一次次到鄉(xiāng)村、街道、學校,開展贈書活動。把多年來積攢起來的圖書,送到村民、居民和中小學生手中,處處都有我的“圖書朋友”。那是因為,我越來越感到,社會發(fā)展到今天,全球已進入知識經(jīng)濟新時代。每一個中國人,為實現(xiàn)中國夢,砥礪前行。我已年逾古稀,理所當然為全民閱讀,盡一絲薄力,做一點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