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美麗的山寨
在祖國的西南邊陲,云南省隴川縣的版圖如一片徐徐舒展的芭蕉葉,有50多公里的國境線與緬甸山水相連。
邊疆,邊境,在心理上隴川忽地遙遠了許多。
景頗族姑娘高高的毛織包頭,綴滿銀泡的黑色對襟短衫,織著精致圖案的筒裙和色彩鮮艷的裹腿,都是來自遠古族群的神秘暗語。悅目,我卻讀不懂,景頗族始祖為何以紅、黑、白為主色,設計了這樣一身獨特的裝束?我相信每一根絲線、每一種色彩、每一個銀泡都有其存在的意義。
景頗族小伙的長刀和筒帕,帶著原始的味道、叢林的氣息,與這個民族的游牧、遷徙、狩獵、刀耕火種的遙遠歷史有關。刀在景頗族的生活生產中有著重要的位置。這里的路是長刀砍開、赤腳踩亮的。開山劈地,建房造屋,防身護衛(wèi),狩獵屠宰,刀須臾不離。
景頗族綠葉宴令人饞涎欲滴又極富色彩美感。所謂的“杯、盤、碗、碟”皆取自山野樹木之葉,滿桌綠葉間米飯雪白,清香四溢;肉食或醬紅或焦黃,色澤鮮亮;瓜果菜蔬紅白紫綠紛呈,明媚鮮嫩。面對這樣一桌繽紛多彩的盛宴,不忍動手,怕破壞了這唯美的色彩組合。
據(jù)說景頗人外出勞作時,會用綠葉包一個飯團,另包一小包鹽、辣椒等佐料,休息時便從山野里隨手扯一把野菜來,加上佐料,簡單攪拌一下就是一頓爽口的午飯。有句老話說,“綠的都是菜,動的都是肉”,富庶的山野給他們提供了取之不竭的食物。這或許便是綠葉宴的源頭。《云南志略·諸夷風俗》中記載:“食無器皿,以芭蕉葉籍之。”綠葉宴是人類始祖飲食方式的再現(xiàn),時光隧道那一頭,他們席地而坐。
景頗族竹樓依山而建,干欄式的建筑,有著尖尖的屋頂,覆蓋著細密柔韌的茅草,刷了桐油的竹編墻風雅別致,光澤溫潤。景頗族竹樓童話般空靈唯美,給我絕塵之感、世外之韻。在那覆蓋著茅草的屋頂之下,看得見月亮升起的影子、流云走動的腳尖,聽得見星星喃喃的私語、露水落下的聲音。在這樣的山寨、這樣的竹樓里住一夜,所有人間的羈絆都會放開,所有俗世的污濁都將滌清。
廣山景頗園內有著各式竹樓和茅草房,其中一幢房子的外墻上有一排木雕乳房,共三組,分別為2個、4個和6個。這是景頗族母性崇拜的標志,也是對女性繁衍生命的禮贊。據(jù)傳說,如果婦女不生育,就去摸一摸兩個一組的乳房。如果家里的牲畜不繁衍,就去摸一摸4個或6個一組的乳房。這樣就可以帶來子嗣或六畜興旺。
這是一片適宜祈禱和冥想的土地。景頗族山寨里有神秘的官廟,傣族寨子里有金色的佛塔,基督教堂上高懸著十字架,甚至一棵蒼勁的古榕樹下都有供奉的痕跡。人們用虔誠和敬畏構建起一個屬于心靈的時空。
在隴川,樹齡上百年的古榕樹隨處可見,枝干蒼虬,濃蔭匝地,吮吸了數(shù)百年的日月精華,沐浴了數(shù)百年的雨露風霜,它們已成精成仙,有了魂魄,招展成這片亞熱帶土地上的一大標識。還有金竹林、芭蕉林層層環(huán)繞,芒果樹、菠蘿蜜樹、柚子樹等點綴其中,萬物茂盛蔥籠。這片土地肥沃濕潤,腳下的泥土仿佛踩一踩都會出油。
遠古、自然、樸拙、虔誠,景頗族山寨有著星空般的明澈和遼遠。
《有一個美麗的地方》這首歌傳唱了多年,優(yōu)美抒情的旋律令人陶醉。這首歌的誕生地就在瑞麗與隴川之間的勐秀山上。勐秀山一邊是瑞麗壩子,一邊是隴川壩子。隴川壩子一望無際,南宛河蜿蜒流過,水波閃亮,河畔青竹搖曳,柔美婀娜。當年軍旅作曲家楊非來到勐秀山上,秀麗的景色激發(fā)了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密密的寨子緊緊相連,那彎彎的江水呀,綠波蕩漾”,這不正是隴川壩子的寫照嗎?
隴川,傣語叫“勐宛”,意為太陽照耀的地方;其中的地名“章鳳”也源自傣語,意為“象群吼叫的地方”。一塊陽光照耀的土地,一片象群出沒的原野,怎不讓人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