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萬氏:文武俱備,《明史》流芳
萬斯同小像
中國是一個崇尚“詩書傳家遠”的國度,歷史上,不少家族均以子孫知書達理、好學(xué)上進為榮,也由此成就了許多長盛不衰的名門望族。
寧波的萬氏家族就是這樣一個活躍在明清時期的江南大家族。萬氏雖以軍功起家,卻不廢詩書,就連著名學(xué)者黃宗羲也不禁贊嘆:“明州(即今寧波)萬氏,無愧為國家之世臣矣。”
元朝末年,統(tǒng)治者倒行逆施,民不聊生。萬氏先祖萬國珍跟隨朱元璋起義,南征北戰(zhàn)。朱元璋因喜萬國珍有勇有謀,賜名“萬斌”。萬斌不幸戰(zhàn)死,其子萬鐘、其孫萬武與萬文先后從軍,也全都戰(zhàn)死且尸骨無存。萬氏后人只好在故鄉(xiāng)為他們建“萬氏四忠冠劍墓”,以示紀念。
萬武去世時,尚無子嗣。萬文僅有一遺腹子,由祖母曹氏、母親吳氏及伯母陳氏、小姑義顓共同撫養(yǎng)長大,此遺腹子取名為萬全,字惟一,可見萬氏家族對他的疼愛。
為了表彰萬氏先祖為明代開國所做的貢獻,有明一代,自萬斌始,萬氏家族中每代均有一男子為世襲武官,每代均有一婦女敕封為“夫人”或者“恭人”,這在當(dāng)時已是極高的榮譽。寧波萬氏依靠祖蔭,即可實現(xiàn)世代簪纓。但萬氏的可貴之處是在祖蔭面前仍保有清醒的頭腦,并不因此懈怠。
作為遺腹子的萬全雖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但萬氏家族撫育他的女性們卻對他要求極為嚴格,小姑義顓(zhuān)甚至為他終身不嫁,親自教授他誦讀與騎射。萬氏一族一直強調(diào)文齊武備、讀書明理的重要性,歷代留下不少家訓(xùn)。如曹氏對萬全的囑托:“汝將書及武藝教其子,言說先代文武俱備,使后不泯。”十一世萬邦孚訓(xùn)誡子弟:“吾見世爵之家,蔑詩書而嗜功利,一再傳遂傾覆,士大夫恒慢侮之。”十二世萬泰論及子女教育,則談到:“(當(dāng))使其人讀書,親近正人君子,即使布衣敝履,自是不失門戶。”故萬全之后,萬氏子弟皆文武雙全,日練武,夜習(xí)文,子孫有儒將之風(fēng),在江浙一帶享有極高的聲譽。
萬氏傳至十二世萬泰時,萬氏家族已開枝散葉,成員眾多,遠勝于昔日,僅萬泰一支即有八子一女。萬泰秉承家風(fēng),極為重視子女教育,特意聘請名儒黃宗羲為其八子授業(yè)解惑。在黃宗羲的精心教導(dǎo)下,萬氏八子俱有才學(xué),時人稱之為“萬氏八龍”。“八龍”之中最有名的,便是后來在《明史》編纂中,以布衣之名擔(dān)任實際總纂官的萬斯同。
萬斯同(1638-1702),字季野,號石園,是清初浙東學(xué)派重要代表人物,著名史學(xué)家,其師承黃宗羲,在學(xué)術(shù)史上影響深遠。梁啟超在《中國近三百年學(xué)術(shù)史》中,將其形容為“清代史學(xué)的建設(shè)者”。萬斯同生于明清鼎革之際,康熙十七年(1678年),清朝開博學(xué)鴻詞科,浙江地方官向朝廷推薦了萬斯同。作為明朝遺民,為了表明氣節(jié),萬斯同拒絕了清朝的首次邀請。康熙十八年(1679年),清朝大規(guī)模纂修《明史》,宰相徐元文素聞萬斯同博學(xué)洽聞,再次邀請萬斯同進京。萬斯同的老師黃宗羲也認為纂修明史極有意義,遂支持萬斯同北上,臨行還以詩相贈:“四方聲價歸明水,一代奸賢托布衣”,對其未來的工作寄予厚望。
萬斯同前后歷時23年,參與纂修清代官修《明史》。身為前朝遺民,為表氣節(jié),萬斯同不食清朝俸祿,“不居纂修之名,隱操總裁之柄”,史館內(nèi)凡“建綱領(lǐng)、制條例、斟酌去取、譏正得失,悉付萬斯同典掌”,為修成一代信史付出極大心血。今天,我們?nèi)绻慈f斯同手撰的《明史》稿本,墨筆之上,朱筆與白粉筆刪改涂抹痕跡層層累加,便可想見萬氏當(dāng)年工作的艱辛與不易。萬斯同以一生之力,完成了“以任故國之史事報故國”的夙愿,為《明史》纂修立下了汗馬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