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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留待歲月深處解(九)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婉末  2018年03月30日10:56

    如果說李春光的暗中調(diào)查是胡巖使的一把軟刀子的話,那么,胡巖火速去公社找包片干部鄭一得添油加醋的匯報,可說是他胡巖要急于想得到的一把保護(hù)傘!

    胡巖來到公社包片干部鄭一得的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聽到門里應(yīng)道:“誰呀?”

    “胡巖,崗?fù)荽箨?duì)的胡巖。”

    “噢,小胡子呀,進(jìn)來吧。”

    胡巖推門進(jìn)到鄭一得的辦公室,鄭一得兩腳正在洗腳盆里相互搓著,“哈哈,小胡子,你來得正好,我忘了拿擦腳布正著急呢,呶,在臉盆架下面,你幫我拿過來。”鄭一得向他門后面的臉盆架下一指,胡巖順手將他提的裝有兩瓶老白干酒的黑提兜放在門后面,把擦腳布遞給了鄭一得。

    鄭一得邊擦邊摳他那長了水泡的爛腳,胡巖一直站著,等他剛穿上一只鞋子,另一只腳剛抬出水面時,趕忙彎腰端起洗腳水走向了公社機(jī)關(guān)樓的公用廁所。

    鄭一得偷著樂道:“嘿,這小胡子還真懂事兒。唉呀,還是老話說得好啊,‘能大能小是條龍,只大不小是條蟲’啊”。

    胡巖返回門來:“鄭主任,你自個說啥哩?”

    “哈,哈,說你小子是條龍啊”。

    “哎呀,鄭主任,你可別羞死我了,我就是你個跑腿的,你讓我干啥,我就跑得快快的。”

    “來,坐坐坐,抽根煙。”鄭一得向胡巖遞上一根白河橋煙,胡巖接過來,忙掏出火柴給鄭一得點(diǎn)煙后,又燃著了自己嘴里的煙。

    “唏溜——”兩人分別深吸了一口煙,又把那煙霧給吐出來。相同的煙味附著在白色煙霧上,卻彌散出兩個人不同的心思。

    鄭一得在琢磨:“這大雨天哩,這小胡子一出溜一滑地來,有啥急事兒?”

    胡巖想:“鄭一得是個順毛驢(捋),這事咋開口說,才能讓他使勁拉套上坡、撐開傘呢。”

    胡巖正忐忑著,鄭一得問:“小胡子,這泥里水里的,你深一腳淺一腳的跑來,有啥事兒?說!”

    “噢,鄭主任,沒其它事兒。趁這下雨天,就是想請你去我們大隊(duì)喝酒去。”

    “唉,你的酒不是都提來了嗎,在我這兒喝不就行了嗎?”

    “不喝這酒,去我們大隊(duì)喝黃酒。不知你聽說過沒有,我們大隊(duì)雞鳴村有個牛把兒叫楊一曼,他會釀小米酒,我們叫黃酒。他的老婆子是雞鳴村生產(chǎn)隊(duì)的老婦女隊(duì)長。麥前,我在她們村開會時,她還請我有空去她家喝黃酒哩,你猜我咋說的?”

    “咋說的?”鄭一得笑瞇瞇地歪著頭問道。

    “我說,好酒有好人分享才夠味道。你把黃酒留著,等咱們包片干部鄭主任來時,我倆一起去你家喝酒。我一提起你,把她給樂的喲。”

    “那個婦女隊(duì)長呀,我有印象。”鄭一得吸了一口煙,猶豫了一下說:“年初,我在你們大隊(duì)召開征求南水北調(diào)陶岔渠首樞紐工程工地征糧意見時,她說話很沖啊”。

    緊接著,鄭一得又話鋒一轉(zhuǎn),一本正經(jīng)地說:“嗨,我可跟你講,如果你們大隊(duì)沒有需要我去解決的事兒,單為喝她家的黃酒,我可不敢去。”

    胡巖腦筋也轉(zhuǎn)得快,兩手比劃著一個叫停的手勢:“哎哎,有事兒,有事兒,是讓你去解決問題的,不是叫你去喝黃酒的,行了吧。”

    可好,鄭一得賣弄的欲擒故縱官場作風(fēng)小聰明,正好被胡巖順勢給接著利用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而胡巖為啥能牽著鄭一得的鼻子走?并且還不為人知?可見胡巖“伎”、“籌”之高!

    天擦黑時,鄭一得在胡巖的熱情“綁架“下,二人來到崗?fù)荽箨?duì)。在大隊(duì)部,兩人小酌后,胡巖安排鄭一得在大隊(duì)部住下。

    胡巖回家時,路過雞鳴村,悄悄去了李春光家。

    胡巖走后,李春光的老媽任明英恨剝剝地說:“你那個老光棍子三叔,一輩子不干好事!老了,老了,還總跟在丁婆娘的屁股后,兩人嘀嘀咕咕的,還能有個好?胡巖剛才和你說的,就跟前天廣播里唱的那出戲一樣,叫啥呀?唉,我老了,記不住了。”

    “哈哈,叫助紂為虐!”李春光輕描淡寫地說著。

    “啥叫助紂為虐,你們這不是要造孽嗎?!”李春光的老媽生氣地說。

    “媽,分糧時,你不讓我出面管這事兒,說兔子急了會咬人。我聽你的了,可現(xiàn)在胡巖知道這事了,我也沒辦法呀。再說了,誰讓他王軍子自作聰明,總是犯賤。

    “聽我爹說,他每次去倉庫,都要用手量量這個麥茓子、再拃拃那個麥茓子,他量出了麥茓子的高和寬,就能計算出麥茓子里還有多少糧食。”

    “人家量量,是人家心里有個數(shù),卻從來沒張揚(yáng)過啊。我覺得王軍子那人,還是有肚量的一個人啊。我跟你說,你不要跟著胡巖瞎起哄,不能無中生有,隨便整人!”

    “他王軍子每次去倉庫里,他雖不言聲,但他那“量量”、“拃拃”,總會讓我爹心里不舒服。罷了他的會計,不管他再能掐會算,也讓他派不上用場,他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李春光總算咬牙擠出她和胡巖一拍即合心照不宣的用意。如此歹毒的用心,簡直和她在胡巖面前表現(xiàn)出的小女人的溫婉判若兩人!

    人常說:“無毒(度)不丈夫。”別看平時李春光在人前總是嘻嘻哈哈地裝單純、賣嬌嫩,可現(xiàn)在她面對自己媽媽的勸說仍能咬牙堅(jiān)持,說明這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女人,她要比“大丈夫”還要毒三分。

    這也說明胡巖很有眼力勁兒。他能透過李春光的溫婉,看穿了這女人的兩面性并不比自己差。關(guān)鍵時刻,李春光是能派上用場、幫他大忙的。所以,胡巖平時也就不惜甜言蜜語、小恩小惠地俘擄李春光這顆女人心!

    第二天上午,胡巖帶著包片干部鄭一得剛走到雞鳴村,恰巧碰到丁婆娘在她家門前的大坑里淘豬草:“嬸子,正忙啊?鄭主任百忙中下鄉(xiāng)來看你來了。”

    丁婆娘抬頭,一手拎起草筐,一手在圍裙上擦著:“哎喲,我說今天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一大早喜鵲就在家門前那個撒歡地叫呀,原來是你們兩位貴客來啊,快到家里坐!”

    “哪里話啊,咱們上次開會不是見過面嘛,我對你印象很深吶。”

    直腸子鄭一得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啊壺嗎?他的公鴨嗓“嘎嘎”地一叫,叫得全村人都扒著門邊伸著頭向外看稀奇。

    三人寒暄著,往丁婆娘家走去。

    在上世紀(jì)七十年代初的農(nóng)村農(nóng)家,甭說是公社干部,就是大隊(duì)支書能到誰家坐一會兒,都是很感風(fēng)光體面的事情,就更不用說干部到誰家里吃飯了。加之,支書胡巖的煽情,看把丁婆娘給風(fēng)光、激動的喲。

    有子叔從丁婆娘家門前路過,支書胡巖伸手拽住有子叔的胳膊:“兄弟,慌啥呢?跑趟腿吧,去大隊(duì)合作社拿兩條白河橋煙、兩瓶老白干酒。你跟代銷店的老張說,是我讓拿的,錢先欠著,賬記到大隊(duì)部的頭上。”

    “唉,支書,你這是哪里話,你和鄭主任來我們生產(chǎn)隊(duì),就是我們的客人……”丁婆娘說著,順手從她的大襟粗布兜里掏出一撮毛票遞給有子叔,支書胡巖一把奪過來,賽進(jìn)丁婆娘的懷里,朝有子叔一擺手:“咋恁癔癥不開竅哩,快去吧,還愣著干啥?”

    有子叔不情愿地向村外走去。背后只聽到公鴨嗓鄭一得叫道:“你不是說要喝黃酒嘛,為啥又買白酒?”

    “鄭主任,你放心,今中午啊,咱們是既喝黃酒,又喝白酒,這樣咱們才夠勁兒啊。”胡巖這家伙的嘴真夠甜的,酒還沒備,他的話已把鄭一得給灌“醉”了。

    “你這家伙的嘴真甜、鬼點(diǎn)子也真多!”鄭一得用拳頭贊賞地在胡巖的肩膀上一捶。

    正如鄭一得贊賞的那樣,胡巖這家伙的鬼點(diǎn)子,既哄騙了鄭一得高興,又哄得丁婆娘激動、感動,外加風(fēng)光體面啊,下面的“戲”,怎能不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乇凰麑?dǎo)演、“編排”?!

    有子叔“吭哧吭哧”跑得滿頭大汗,胳肢窩里夾著兩條白河橋煙,手里提著兩瓶老白干酒。他到丁婆娘門前,把煙酒往擺在門前的小桌子上一放,兩眼向院子里四下一掃,看到隊(duì)長舀一瓢開水,正往剛被宰的一只大公雞身上澆,丁婆娘正在摘菜,副隊(duì)長李同然在灶房里搟面條,李春光和胡巖在丁婆娘堂屋里的大桌子前陪鄭一得喝茶、聊天……

    有子叔放下煙、酒,氣哼哼地跑到二叔家:“日他X,丁婆娘家歡喜忙碌得像過年一樣,殺雞宰羊炸油條的,二哥,你知道都誰在他家嗎?

    大隊(duì)支書胡巖;

    大隊(duì)婦女隊(duì)長李春光;

    咱們隊(duì)里的隊(duì)長楊一枝;

    副隊(duì)長李同然;

    還有一個像是個大官吧,不認(rèn)識。”

    有子叔扳著指頭數(shù)著說給二叔,同時,又似有疑惑在有子叔嘴角掛著,當(dāng)他看到二叔一臉陰云時,有子叔把嘴角的疑惑給吞回了肚子里。

    二叔陰沉著臉說:“那個大官是咱們公社的農(nóng)經(jīng)主任,是咱們大隊(duì)的包片干部,叫鄭一得。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他們不單單宰雞,恐怕還要宰人哩。”

    “咋了?他們中午都在丁婆娘家吃飯,你咋沒去哩?”

    有子叔最終沒能憋回嘴角的話,又不慎讓它們溜了出來,問得二叔大張口沒法說。

    二叔忍了忍說:“你趕快回家做飯、吃飯吧,后晌肯定有好‘戲’看。”

    有子叔回家后,二叔感到胸口堵得慌,他走到外面的那棵老槐樹下,蹲在那塊大石頭上,回想著近來發(fā)生的事情,他感到山雨欲來……

    中學(xué)時代,理想追求的破滅;回到農(nóng)村,現(xiàn)實(shí)生活的艱辛和叵測的人心,灼燒、煎熬著二叔年輕的心,痛得他連中午飯也沒吃下。

    而丁婆娘屋里,幾個人卻是“舉杯推盞興致高,把酒歡言嬉鬧繞”。這和杜甫筆下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雖景象不同,但置身其中人的心境卻相似啊!

    酒正酣,人欲醉。老菜把兒卻闖進(jìn)丁婆娘屋里。大家一時剎不住歡言笑語,只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老菜把兒。

    老菜把兒木樁子一樣杵在那兒,也沒人跟他說句客氣話。支書胡巖先開口問:“三叔,你有事兒?你看我們正吃飯哩。”

    老菜把兒說:“你們吃你們的飯,我要向公社干部告狀。”

    李春光假意生氣地提高聲音說:“你不是老糊涂了吧,有事也等吃過飯?jiān)僬f!”

    胡巖接過李春光的話:“是啊,三叔,你站這里,讓我們咋吃飯?”

    老菜把兒生氣地白了李春光一眼,他緊緊腰帶,不解其意地扭頭就走。

    坐在門口的丁婆娘一把拉住老菜把兒說:“三哥,你別生氣,要不,你三言兩語揀重點(diǎn)的說說?”

    倔驢老菜把兒的笨腦袋,只記得昨晚李春光交待讓他到飯桌前說的話,但他哪悟得出,現(xiàn)在的李春光和胡巖,是在演雙簧戲給鄭一得看哩。

    鄭一得不得不表態(tài):“三叔,你說吧,我們都聽著哩。”

    “俺們生產(chǎn)隊(duì)的會計王軍子私分儲備糧,我親眼看見他記在一個小本子上。他為啥不記大本子上,肯定是他給自己多分糧了,不相信,你們查查他的賬,查出問題了,就罷了他的會計……”

    剛才,老菜把兒一說要找公社干部告狀,鄭一得就明白了胡巖這個小王八羔子知道他嘴饞,精心給他設(shè)下了這個飯局的套。

    不過,鄭一得腦子也轉(zhuǎn)得快。他在心里說,好你個小胡子,你想把麻煩事兒上交給我?你做好人,讓我替你唱花臉?你的詭計再精,不如我的“火眼金睛”啊!我會讓你們“私”分的糧食統(tǒng)統(tǒng)拉到我分管的南水北調(diào)陶岔渠首樞紐工程工地去,甭想讓我“宰人”,你們幾個合伙“吃肉”!

    “行了,行了,甭說了”。李春光起身把老菜把兒推出了門外。

    李春光坐下后,胡巖佯問丁婆娘:“四嬸子,真有這事兒?”

    丁婆娘說:“有!”

    鄭一得瞅著胡巖問:“你真不知道嗎?”

    “我哪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了,第一時間就會向你匯報。”

    “難道王軍子一個人敢私分糧食?你們都不知道嗎?”鄭一得說著,把目光投向了隊(duì)長楊一枝、副隊(duì)長李同然,還有李春光。

    還沒等別人開口,楊一枝捻著手指,急于推責(zé)地說:“知道,大家都知道,可我壓根就沒同意。”

    副隊(duì)長李同然又哈哈一笑,撥拉著他的光頭說:“老實(shí)說,這事兒是我去找隊(duì)長大哥說的,大哥確實(shí)沒說讓分,但也沒說不讓分,我就讓三叔通知軍子去分糧了……”

    “就是他王軍子著急要分糧的,他家孩子多,女人成天不下地干活,還怕餓死了?……”丁婆娘見縫插針說。

    “行了,我大概明白了……”鄭一得截斷了丁婆娘的話。

    “好了,好了,不說其他的了,咱們接著喝。”胡巖打斷鄭一得的話,邊說邊端起了酒盅敬鄭一得。鄭一得端起酒盅,一使勁,跟胡巖的酒盅碰得咯啷啷脆響,一盅老白干,灑了半盅,鄭一得一仰脖、一閉眼說:“不喝了,我喝美了。”

    “鄭主任,這泥巴路,你下鄉(xiāng)一次也不容易,既然群眾已經(jīng)反映問題了,要不,下午召開雞鳴村群眾會,把這問題給說說,看咋解決,行嗎?”胡巖趁鄭一得酒足腦熱,趕緊說出了這頓酒宴的主題。

    鄭一得瞇著眼裝醉不表態(tài)。但他稍頓了一下,擠了擠半醉半醒的小眼睛說:“嗯,行,聽你的。” 可他又在心里說,你小胡子,甭想讓我為你唱花腔、開花臉。

    “哈哈哈,”胡巖能不清楚鄭一得在裝醉、故意說胡話嗎?他與丁婆娘、李春光、胡巖相互對視著大笑起來,“哪敢啊,我們都聽你的。”

    果然不出二叔所料。中午飯后,隊(duì)長楊一枝站在雞鳴村南邊的大路上高聲喊:“吃罷飯都來倉庫里開會啰——。”

    雞鳴村人陸陸續(xù)續(xù)地來到倉庫里,各人找個地兒蹲下,二叔拽了根掃帚把兒坐在了門旮旯里。

    各家人到齊后,隊(duì)長楊一枝站起來說:“咱們公社的農(nóng)經(jīng)委鄭主任,是咱們大隊(duì)的包片干部,還有大隊(duì)胡支書、李婦女隊(duì)長今天來咱們生產(chǎn)隊(duì)檢查工作,大家歡迎。”隊(duì)長先“啪啪啪”鼓起掌來,不料,后面的掌聲卻稀稀拉拉。

    隊(duì)長接下來說:“我首先向大家檢討,麥前,咱們雞鳴村不該分倉里的儲備糧……”

    “這可不是檢討的事兒,這是違犯了國法的大問題,是要批斗、示眾的。”大隊(duì)支書胡巖截斷隊(duì)長的話,狐假虎威、夸大其詞地大聲恐嚇道,故意制造緊張氣氛。

    雖然隊(duì)長知道支書胡巖的外號叫“三斧頭”,不管大會小會上講話,動不動就是“批他”、“整死他”、“湊他”地嚇唬人。但這一次不同,一是他認(rèn)為確實(shí)沒給上級匯報,屬于私分了倉庫里的儲備糧,確實(shí)有錯,二是還驚動了公社干部,這事兒一定小不了,所以,大字不認(rèn)一個的隊(duì)長楊一枝此刻被胡巖的“三斧頭”嚇得哆嗦起來,他的不敢擔(dān)當(dāng)再一次暴露無遺,他發(fā)表聲明似的說:“我可跟大家說明白了,那天分糧時,我可沒表態(tài),不是我作的主。”

    “你隊(duì)長都沒表態(tài),誰膽子那么大,敢動秤啊?”胡巖故意提高了嗓門含沙射影地誘導(dǎo)隊(duì)長說。

    一時間,倉庫里鴉雀無聲,人們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覷。

    有子叔和順子哥在心里為二叔捏著一把汗。

    “哈哈哈,”副隊(duì)長李同然撥著他的光腦袋大聲笑了笑,打破了倉庫里的僵局,“其實(shí)吧……”

    丁婆娘聽到李同然的話,趕快用指頭戳戳坐在她旁邊的老菜把兒,那頭笨驢不知哪來的靈性,“嚯”地站起來,打斷李同然的話說:“我揭發(fā),是王軍子!他是生產(chǎn)隊(duì)的會計,私分儲備糧,是他的歪主意。他還記到一個小本子上,肯定是給自家多分糧了。”老菜把兒語無倫次重三疊四地反復(fù)咬著二叔。

    二叔“噌”地站起來了:“你幾十年的飯白吃了?你紅口白牙說瞎話啊?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問你,是誰跑到我家捎信兒讓我分糧的。”

    狗仗人勢的老菜把兒,他一點(diǎn)也不膽怯二叔對他的質(zhì)問,相反,他得意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呀。是我給你捎的信啊。我讓你分,你就分啊?我是隊(duì)長還是支書啊?哈哈,我算個屁啊,我放個屁,你也聽啊?”

    老菜把兒又耍起當(dāng)年的匪性,竟說出如此蠻橫無理、地痞流氓的話,讓人性壞歹的三嬸子揀了個得意,她第一個哈哈哈大笑起來,把眾人面前的二叔窘得滿臉通紅、無地自容。

    這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向來甘愿自己委屈,也不愿讓別人難堪的二叔,如此窘境下,他話到嘴邊,硬是把李同然說的“等我的信”給咽了回去,他不愿再把李同然搬到眾人面前和他一同難堪。

    只見二叔拍拍胸脯說:“行,是我聽你放屁了,算是我作的主,批我,斗我,你滿意了吧?!”

    李同然趕緊站起來說:“三叔,你是老糊涂了吧?”

    “可不是嘛,人老了,話多,事非也多!”李春光眼睛乜斜著老菜把兒說,裝出一臉無辜、息事寧人的正人君子模樣。

    老菜把兒本是一頭笨、倔驢。他一聽李春光責(zé)怪他的話,他哪能腦筋急轉(zhuǎn)彎地領(lǐng)會他侄女李春光既是在給他擦屁股,又是在裝做好人,掩蓋真相。相反,他因和李春光的媽任明英不和睦,而遷怒到李春光的頭上。只見老菜把兒一拍屁股,一跺腳,一蹦八丈高地指著李春光的鼻子罵道:“你媽欺負(fù)我老光棍一輩子,沒想到,你個小婊子也敢欺負(fù)我?我問你,是誰讓我多話的,嗯?……”

    一倉庫的人,誰都能聽明白老菜把兒的話里話,把個李春光窘得噎得喲,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地直向老菜把兒翻白眼。

    李春光的爹、老菜把兒的二哥——倉庫的老保管李守梁氣得順手拿起一個笤帚疙瘩扔到了老菜把兒頭上,憤憤地說:“家丑不可外揚(yáng)。你罵她,還扯上她媽干啥哩!”老保管的笤帚疙瘩,真是聰明而及時地遮蓋她閨女那險惡用心的法寶啊!

    不過,凡是丑事,卻是欲蓋彌彰,愈遮愈丑,愈說愈羞啊!

    二叔自然是聽明白了,他知道今兒開這會的“船”“灣”在哪里了。他預(yù)感到事情的復(fù)雜性,他蹲下,掏出旱煙袋,按上一鍋煙,吧噠吧噠抽了兩口,以消解對老菜把兒這根破“槍”的氣惱。

    鄭一得站起來兩手向下一按,平息事態(tài)地說:“行了,都消消氣,我大概明白了。不管誰作的主,沒有任何人向上級匯報,分了儲備糧,就叫私分。這是違反國家政策的。不管是大隊(duì)干部,還是生產(chǎn)隊(duì)干部,你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但你們做出的“麥后扣糧,補(bǔ)交回倉”的決定又是正確的。

    “哈哈,說實(shí)話,我早就看出你們雞鳴村啊,是個富裕村,人少地多,土地肥沃,倉庫里肯定年年有余糧!可我記得今年開春,我在你們大隊(duì)部召開南水北調(diào)陶岔渠首樞紐工程工地征糧征求意見動員會時,你們生產(chǎn)隊(duì)有的干部可是把口袋捂得緊緊的。”鄭一得說著,瞄了丁婆娘一眼。

    丁婆娘自然也記得在那次動員會上,他嗆白過鄭一得:“按人頭出工,自然也要按人頭征糧。俺們雞鳴村出五個工,為啥要征八個工的糧,這不合理,群眾不答應(yīng)…… ”

    丁婆娘想起她連珠炮般頂撞鄭一得的話,眼睛塔拉著,很是尷尬。但她的靈魂又猙獰著站立起來,她在心里罵鄭一得:“呸!我現(xiàn)在是完全看清楚了,你也不是個好鳥,是個抹嘴忘恩的家伙!”

    “那這樣吧,等天晴了,你們生產(chǎn)隊(duì)分糧時,雞鳴村按人頭每人扣除全年口糧十斤,全村共九十八口人,等于九百八十斤,取個整數(shù)吧,一千斤,另外加上你們退補(bǔ)麥前分的儲備糧,也湊個整數(shù)一千斤,共兩千斤小麥,全部拉到陶岔渠首樞紐工程工地上去。”

    鄭一得的話,讓倉庫里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大家面面相覷,一時找不到反駁鄭一得的話。

    鄭一得看到大家吃驚的樣子,目光游移到胡巖、李春光、楊一枝的臉上,但他們誰也沒有站出來“響應(yīng)”。

    鄭一得定了定神,嚴(yán)肅地說:“我跟你們講,這陶岔渠首樞紐工程,是南水北調(diào)中線工程的渠首,是丹江口水庫的副壩和南水北調(diào)中線工程的標(biāo)志性建筑。這個工程完工后,陶岔渠首將成為輸向京津冀地區(qū)的‘水龍頭’”。

    “啥叫京津冀地區(qū)的‘水龍頭’啊,俺們雞鳴村人可管不了啥子“水龍頭”,你說是嗎?……”丁婆娘神經(jīng)質(zhì)地站起來,看著三嬸子,胳膊一揮說道。

    “是啊,兩千斤麥子拉到工地上,等于我們村就少分兩千斤麥子啊?這是誰給雞鳴村帶來的災(zāi)啊?這人真是個禍渣!”三嬸子立刻順著丁婆娘的誘導(dǎo),說出了丁婆娘想說而沒說出來的話,捎帶著又炮轟了二叔一排子。她的那張破嘴,簡直就是丁婆娘手中的一挺機(jī)關(guān)槍!

    二叔紅著臉羞憤已極地站起來說:“鄭書記說的南水北調(diào)工程,是一九五八年毛主席指示的。后來,周總理又批文:‘遠(yuǎn)景南水北調(diào),中期引漢濟(jì)黃、濟(jì)淮(淮河),近期引丹灌溉至(鄧縣)刁河以南’。這樣偉大的工程是我讓建設(shè)的嗎?是我讓向陶岔渠首工程工地運(yùn)糧食的嗎?這是我王軍子給雞鳴村惹的禍嗎?我王軍子沒那么大本事!幼稚,順嘴胡言!”二叔氣極地看著三嬸子。

    “就你識字,會看報紙,了解形勢是嗎?管它建啥子工程,也不能從雞鳴村群眾的口里掏食,拉到工地上啊?” 這丁婆娘不敢拿鄭一得說事,卻逮住了二叔這個出氣筒了,她一語雙關(guān)地把對鄭一得的火,全部撒在了二叔的頭上了。

    二叔明白咋回事兒,蹲下沒吭聲。

    不料,丁婆娘還嫌火勢不大地說:“這雞鳴村若沒有人自作主張,私分糧食,哪會有這事兒啊?”

    “就是的,你王軍子私分糧食,還胳膊肘向外拐。咱小小的雞鳴村,管它啥‘水龍頭’不‘水龍頭’的!”李三娃站起來,雙手背朝后,戾犬一般跟在丁婆娘屁股后可勁地汪汪叫著。

    “三哥,我不明白,往工地上拉糧食跟我王軍子有啥關(guān)系?”二叔拍著胸脯質(zhì)問李三娃。

    李三娃嬉皮笑臉地說:“嘻嘻,這不是小禿頭上捉虱子——明擺著的嗎?你王軍子不私分糧食,這鄭主任不就不讓咱把糧食拉到工地上了嗎?”

    “你還有沒有良心,我不分糧食,你還能活到現(xiàn)在?還能有勁站這兒說話嗎?早餓死你了!好,話說回來,就算是我私分糧食。我問你,這鄭主任是咋知道的?是誰把鄭主任請到咱雞鳴村的?……”

    二叔的話,一下子問住了李三娃。霎時間,倉庫里的其他人也都明白了是咋會事。

    胡巖坐不住了,站起來說:“三叔,你老糊涂了?鄭主任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你瞎攪和啥呀?”

    “可不是嘛,越老越糊涂!”李春光白了李三娃一眼說。

    李三娃又緊緊腰帶,指著李春光罵道:“你媽的,不是你讓我……”

    “行了吧,三哥,你就別添亂了吧。”丁婆娘邊說邊遞眼色地趕緊封住了李三娃的嘴巴。

    此刻,鄭一得完全明白了胡巖導(dǎo)演的這場“鬧劇”。此刻,他不想再看、再聽由胡巖、李春光聯(lián)手導(dǎo)演,由丁婆娘和李三娃演的雙簧戲了。

    他站起來當(dāng)眾批丁婆娘說:“你可是雞鳴村的老婦女隊(duì)長了,覺悟咋恁低啊?為啥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國家大事兒?難道就你們雞鳴村為陶岔渠首工程建設(shè)做貢獻(xiàn)了?眼下,咱們?nèi)h每一個村子都抽調(diào)了勞動力在陶岔渠首工程工地上。為了趕工期,他們在超強(qiáng)度地勞動,不讓他們吃飽,咋干活啊?”

    “哼,我根本不相信,他們有那本事?能把丹江口水庫里的水調(diào)到千二八百里的北京去?”丁婆娘不服氣地小聲嘟囔著。

    “你再胡說,可是要負(fù)責(zé)任的。這南水北調(diào)工程是惠及沿線省份地區(qū)的大工程!王軍子說得沒錯,這是黨中央毛主席、周總理的指示。”

    二叔趕緊接過鄭一得的話:“是啊,周總理說過,‘近期引丹灌溉至刁河以南’。咱雞鳴村不是在刁河以南嗎?這個工程建好后,咱們的莊稼就能灌溉了,小麥、玉米、紅薯、大豆等農(nóng)作物的產(chǎn)量自然高了。糧食產(chǎn)量高了,我們就再不會挨餓了!” 二叔從切身利益說起,糾正丁婆娘等群眾的偏見。

    三嬸子撇撇她那張善罵人的破嘴,又小聲起哄說:“大伙聽到?jīng)]有,說到天邊,不還是胳膊肘向外拐嗎?糧食運(yùn)到工地上,不知填到哪個老鼠洞里去了?”

    二叔看了鄭一得一眼,在心里罵著三嬸子說:“眼皮子看腳背的家伙,不可同日而語。”

    胡巖聽著丁婆娘、三嬸子叨叨二叔的話,他一直憋著不說話,心里偷著樂呢。但當(dāng)他聽到鄭一得表揚(yáng)二叔的話時,他的心里又很不是滋味:請鄭一得來,原本是想借他的力,整了王軍子的。沒想到,卻讓王軍子在“南水北調(diào)工程”上大展了口才。他尋思,他王軍子是從哪里對“南水北調(diào)工程”了解那么多啊?!

    心頭之患!心頭之患,必須除之!你王軍子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之才,我胡巖就是要讓你無用武之地!王軍子,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李春光看胡巖陰沉著臉不說話,她對跑了主題的會議再也忍不下去了:“行了,都亂成一鍋粥了。雞鳴村雖然不大,人才可不少。說起來話來,都是一套一套的,一個賽過一個能說!

    鄭一得沒有聽任胡巖和李春光的擺布,他站起來瞅著胡巖說:“行了,等天晴了,我也來雞鳴村,你安排好車輛和牛,過完秤,就裝車,直接拉到‘陶岔工地’上去。至于其他的,你們自己拉屎自己擦吧,我管不了那么多。我還有別的事兒,我先回公社去。”

    鄭一得的話,讓胡巖的心里如喝了泔水般難受。他萬沒想到,他借來炮筒子鄭一得的這把尚方寶劍卻不好使。不但沒有達(dá)到他整二叔的目的,相反,倒傷著了自己——“私分糧食,大隊(duì)干部也有不可推卸的任責(zé)”!還讓王軍子在他面前亮亮口才?!

    對雞鳴村那兩千斤麥子神經(jīng)最敏感的丁婆娘仍在心里罵道:“抹嘴忘恩的家伙,這不是抽筋喝血嘛。”

    惟獨(dú)二叔在心里說,把糧食調(diào)到陶岔渠首樞紐工程工地上,也比讓你們“招待”了有意義!哼,你丁婆娘的本意是既想整人,又不想退還麥前分的糧,你這是搬起石頭砸在了自己的腳面上,疼?活該!

    鄭一得拍著胡巖的肩膀走出倉庫門口,大隊(duì)婦女隊(duì)長李春光和隊(duì)長楊一枝、副隊(duì)長李同然、丁婆娘,他們不得不起身送鄭一得到倉庫外面,惟有二叔仍蹲在倉庫門后抽旱煙。

    洋相蟲順子哥猴子般從麥茓子上跳下來,伸了個賴腰,俏皮地大聲唱道:

    “公社啊,是棵常青藤

    社員啊,都是藤上的瓜

    瓜兒連著藤

    藤兒牽著瓜

    藤兒越肥瓜越甜

    藤兒越壯瓜越大

    ……,……

    鄭一得聽到歌聲,回頭看了順子哥一眼。胡巖趁機(jī)說:“他是王軍子的大侄子,那家伙和他二叔一樣,搗蛋得很吶,你別生氣,瞅機(jī)會我收拾他。”

    “得得得,又來了,那是你的事兒,我可沒生氣,也沒讓你收拾人家噢。”鄭一得河中游魚般,把“將來式”未知的責(zé)任全推得一干二凈。看來,胡巖的馬屁又拍到了“驢”屁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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