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90后|對你影響最大的名著和最讀不下去的名著
王十月:對你影響最大的名著和最讀不下去的名著有哪些?
周朝軍:承認(rèn)《平凡的世界》是影響我最大的一部書,一定會讓某些人失望。如果我搬出一部外國作品,尤其是那些在國外也十分冷門、十分小眾、十分前衛(wèi)的作品,在眾人面前,我立馬顯得學(xué)問淵博高深莫測起來。當(dāng)我說出一部非洲東部地區(qū)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某個八流作家作品的時候,我相信,即便是我的同行,也會立馬對我另眼相看,我甚至能夠想象到他們假裝也看過這部作品時那心虛的表情。但我還是得勇敢地承認(rèn),恰恰是這部小說,使我走向了寫作的道路,改變了我的人生。十五年前某個傍晚,在小鎮(zhèn)的一家舊書店,我看到了一本名叫《平凡的世界》的小說,知道了路遙。隨后兩天,我逃課,躲在一條小河邊的大樹上,沉醉在故事中,忘乎所以。我把自己當(dāng)成了那個叫孫少平的年輕人,我們一起笑,一起哭。同樣是一個傍晚,當(dāng)我再三確認(rèn),我確實(shí)讀完了這本書的時候,我從樹上跳下來,把頭埋在冰冷的河水里。我要忘記整個故事,然后重新閱讀這本黃土高原上兩對青年男女的悲歡離合。但是,我不能。十五年后的今天,我依然不能。我依然清楚地記得書中的諸多細(xì)節(jié)。那個傍晚,一個兩天里只吃了一頓飯的我,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不知說給誰聽。我大吼著,在學(xué)校那條四百米的跑道上跑了整整二十圈依然毫無倦意。夜幕四合,我躺在沒及膝蓋的草坪上,面對著滿天星斗,放聲大哭。當(dāng)我不久后得知路遙已經(jīng)死去多年的時候,我悲痛得說不出一句話。那一刻,我決心成為一名作家,寫一部當(dāng)代版的《平凡的世界》,然后死去。我希望,多年后,能有一個少年,像我一樣,躺在綠油油的草叢里,面對滿天星斗,放聲哭泣。
讀不下去的名著:卡夫卡、福克納、海明威、太宰治、大江健三郎、卡爾維多……這個名單可以無限長,雖然年齡的增長,讀不進(jìn)去的書遠(yuǎn)多于讀得進(jìn)的書。
丁奇高:對我影響最大的名著是《生死疲勞》,最讀不下去的名著是《百年孤獨(dú)》。
馬億:《雨季不再來》、《少年維特之煩惱》、《卡夫卡小說選》、《瓦爾登湖》、《詩經(jīng)》、《黃金時代》、《蘇童短篇小說編年》、《動物兇猛》等;《熱愛生命》、《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水滸傳》等。
馬嘵康:對我影響最大的名著是盧梭的《懺悔錄》,這本書自小學(xué)四年級就對我種下了根深蒂固的毒,以至于改變了我的人生觀。最讀不下去的名著,我想應(yīng)該是《紅樓夢》了。雖然我還是耐著性子在逼自己讀,但我覺得它距離自己太遙遠(yuǎn)了。這本書似乎被神話過頭了。作為同樣沒有讀完的古代小說,《金瓶梅》給我?guī)淼呐d趣似乎更大。曹雪芹很有勇氣,他的格局也很大,容納了那么多人的命運(yùn),他歸根結(jié)底是在寫當(dāng)時的人性與所處的時代。但我覺得這么多年過去了,如果作者們還感慨這點(diǎn)兒東西的話,那太沒出息了!
李君威:我開始接觸文學(xué)就是從名著開始的,對我影響最大的反倒不是那些艱深難懂的名著,像《寒夜》、《生死疲勞》、《透明的紅蘿卜》、《霍亂時期的愛情》、《月亮與六便士》、《薩拉辛》、《第七天》等都對我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最讀不下去的名著可能是《百年孤獨(dú)》,也可能我接觸這本書太早了,稀里糊涂讀完了,現(xiàn)在看沒準(zhǔn)沒什么問題。
龐羽:小學(xué)畢業(yè)那年,在圖書館遇見了德國作家的《小約翰》,魯迅先生翻譯的,而且先生一直帶在身邊。因?yàn)槭菆D書館的,又買不到,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抄這本書。它對我影響十分深遠(yuǎn)。可能并沒有多少人聽說過它。它是一本關(guān)于成長、告別、信仰的書,它講述的是人的靈魂的故事。當(dāng)然,每個人生命里都有一本《小約翰》,或許是“小瑪麗”、“小亨利”、“小湯姆”,但這些人物會一直陪伴著我們,他們的故事會在我們的血液里流傳下去。當(dāng)然,每本書都有每本書的氣味。《追憶似水年華》是我沒有完全讀下去的書。可能它與我的嗅覺不對。也有可能太長了。
徐威:初中的時候,開始讀一些名著,印象較深的有《悲慘世界》《霧都孤兒》《魯濱遜漂流記》《簡愛》和中國的四大名著。后來逐漸閱讀一些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作品,冰心、魯迅、徐志摩、巴金、老舍等,以及余華的小說。讀不下去的名著也有很多,比如《追憶似水年華》《尤利西斯》《為芬尼根守靈》等“天書”。我感覺,有時候讀一本書也是要看機(jī)緣的。時機(jī)不到,死活讀不進(jìn)去。緣分到了,瞬間就能愛得不行。
徐曉:沒有影響最大的,影響比較大的,有《復(fù)活》《安娜·卡列尼娜》《罪與罰》《巴黎圣母院》等,最讀不下去的是《尤利西斯》。
林為攀:對我影響最大的名著是《百年孤獨(dú)》,最讀不下去的名著是《尤利西斯》。
范墩子: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比較癡迷昆德拉的《玩笑》,阿特伍德的《浮現(xiàn)》,賈平凹的《廢都》《浮躁》,還有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等等,那時曾嘗試去閱讀托爾斯泰的《戰(zhàn)爭與和平》,但硬著頭皮閱讀了十多頁后,就放棄了。這兩年讀得比較雜,比較喜歡舒爾茨的《鱷魚街》,奈保爾的《米格爾街》,米爾豪瑟的《危險的大笑》等等,然而直到現(xiàn)在,我仍是讀不進(jìn)去《戰(zhàn)爭與和平》。
小托夫:《百年孤獨(dú)》《變形記》《太陽照常升起》對我的影響甚大。《百年孤獨(dú)》給我開了竅啟了蒙,讓我懂得了敘述之道;《變形記》打開了我的想象之門,讓我大膽去想;《太陽照常升起》則讓我明白語句該如何組合運(yùn)用才更為簡潔有力。凡名著,我?guī)缀醵紩喿x,畢竟經(jīng)歷過時間的洗禮與沉淀,可信度較高。說來奇怪,俄羅斯冗長的文學(xué)作品,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我竟然也敢于去啃,晦澀難懂的《尤利西斯》我也會花費(fèi)時間去研讀,——雖然讀得半懂不懂,邊讀邊忘。唯有英國家喻戶曉的文壇三姐妹的作品,我總是讀不下去,有一種枯燥之感;我不知道今后會不會重拾起來閱讀,說不準(zhǔn),緣分未到也是原因之一。
(文壇三姐妹:夏洛蒂·勃朗特《簡愛》、艾米麗·勃朗特《呼嘯山莊》、安妮·勃朗特《艾格尼絲格雷》。)
路魆:我沒有讀過“名著”,所以我不知道哪本我最讀不下去。如果要談影響我最大的書,我倒是可以列出一些來:殘雪的、舒爾茨的、愛倫坡的、卡夫卡的。我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春天去殘雪的黃泥街調(diào)查王子光事件,夏天入住舒爾茨的沙漏療養(yǎng)院,秋天探索愛倫坡的厄舍府廢墟,冬天申請做卡夫卡的鄉(xiāng)村醫(yī)的助手。我挺愛搞這些的。
莊凌:影響最大的是《紅樓夢》,最讀不下去的應(yīng)該是康德的《判斷力批判》吧,至少現(xiàn)在是。
祁十木:以前我讀書比較隨意,拿來什么讀什么,只要喜歡不會考慮它是不是名著,有所謂名著這個概念是后來的事。
影響最大的名著……我只能說我第一次讀的名著是《一千零一夜》(一本連封面都沒有的書,后來被我媽扔了),不知道讀的第一本算不算影響大。說實(shí)話,我覺得談這個問題有點(diǎn)倉促,因?yàn)檫€有許多書我沒讀過,我想我會盡可能的去讀,也管不了它讀不讀得下去,硬著頭皮讀吧。等我再多讀一些,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才會完整。
魏儺:比較難以枚舉。
李唐:對我影響最大的是卡夫卡的《審判》,如果當(dāng)初不是讀到了卡夫卡,可能我根本就不會想要寫小說;最讀不下去的是的名著是斯賓格勒的《西方的沒落》,專業(yè)知識太多,必須要十分熟悉那些歐洲的歷史事件才行,否則讀起來一頭霧水。
索耳:影響最大的名著這個問題我想了半天,不知道名著這個定義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對我影響最大,大概是《三國演義》吧,因?yàn)槭亲x了最多遍的。最讀不下去的話,《百年孤獨(dú)》吧。
宋阿曼:初中時期對我產(chǎn)生較大影響的是魯迅的作品,現(xiàn)在真說不出具體哪一本對我影響最大。我讀書很雜很慢,只有讀的和不讀的書,讀不下去的暫時還沒有。
王十月,作家,新野性藝術(shù)家,畫評人。著有長篇小說《煩躁不安》《無碑》《收腳印的人》《米島》《活物》《31區(qū)》,中篇小說集八部,散文集一部,書畫作品集一部。獲第五屆魯迅文學(xué)獎中篇小說獎,茅臺杯人民文學(xué)獎年度中篇小說獎,未來大家TOP20,《小說選刊》年度中篇小說獎,百花文學(xué)獎,《中國作家》鄂爾多斯文學(xué)獎,老舍散文獎,冰心散文獎,在場主義散文新銳獎,廣東省第八、九屆魯迅文藝獎,首屆南粵出版獎,廣東省五個一工程獎等。有作品譯成英、俄、意、西等國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