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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加娜的春天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牛的草原  2018年02月27日12:17

    苛苛蘇的春天今年來得特別早。

    廣闊的大地上厚厚的積雪已經(jīng)融化成清澈的小溪,悄悄地融入土地里。一片片綠草鉆出了地面,在溫暖的陽光下吐露著春意。

    一輛從苛苛蘇鄉(xiāng)開往阿勒泰市的長途班車猶如一只歡快的小羊羔,在綠毯似的草原上蹦蹦跳跳地前行。

    哈薩克姑娘加娜頭靠在被太陽烘烤的微微發(fā)熱的車窗玻璃上,眼睛望著前方不斷閃過的草原、牛羊和村莊,享受著春天的暖意。

    加娜是苛苛蘇鄉(xiāng)中學的音樂老師。她今天特意向卡斯木校長請了假,到阿勒泰市參加師范學院的同學、也是自己過去的戀人努爾蘭和阿依屯古麗的婚禮。

    穿越中國、哈薩克斯坦和俄羅斯最后注入北冰洋的額爾齊斯河從源頭阿爾泰山脈奔涌而出,在山腳下一片平坦的草原上自由舒緩地流淌,形成了水草肥美的草原濕地。這里天空蔚藍,空氣清新,河水倒映著藍天,竟然奇跡般地呈現(xiàn)為藍色。這片濕地因此得名苛苛蘇。苛苛蘇是哈薩克語意思是藍色的水。

    長途班車跳躍著前行。加娜漸漸沉浸在往事之中……

    六年前,生長在草原的加娜高中畢業(yè),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了地區(qū)師范學院音樂系。她的理想是做一名音樂教師,每天在悠揚的歌聲和優(yōu)美的旋律中度過。

    走入大學的加娜秉性依舊,性格溫柔還有點靦腆,見到陌生人會略顯羞澀。她,長著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圓圓的臉龐,不算大的眼睛里透露出淳樸善良的光芒。

    剛剛跨入大學的幾個晚上,宿舍里幾個哈薩克姑娘興奮得睡不著覺,紛紛談論著自己的家鄉(xiāng)和高樓林立的現(xiàn)代化邊城阿勒泰市。

    睡在加娜上鋪的哈麗卡突然改變了話題,用神秘的口氣問道:“喂,姐妹們,你們說咱們班哪個男生誰帥?”

    心直口快的帕提曼大聲叫道:“當然是努爾蘭了!”

    “哎呦,這么直白。不害臊!”幾個姐妹故意起哄起來。

    帕提曼從床上一躍而起,侃侃而談:“本來就是嘛。你看努爾蘭,高高的個子,像白楊樹一樣挺拔。大大的藍眼睛,高高的鼻子,牛奶一樣潔白的皮膚,還有那動人的板栗色頭發(fā),多像俄羅斯電影明星!你們說呢?不許裝假!”

    幾個姐妹不得不佩服帕提曼的眼力,連連表示贊同。

    加娜靜靜地聽著姐妹們的議論,沒有參與發(fā)言。她覺得帕提曼說得很正確,但是又覺得努爾蘭仿佛是畫中的人,離自己非常遙遠,就像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阿爾泰山一樣。

    哈麗卡見加娜不說話,開玩笑地問道:“加娜,你睡著了嗎?不會在做努爾蘭的美夢吧?”

    黑暗中,加娜感覺到自己滿臉通紅,急忙反擊哈麗卡:“討厭鬼哈麗卡!你再胡說八道,將來嫁個啞巴老頭!”

    “哈哈”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在黑夜里飛揚。

    入學的第二個周六,學校組織全校學生到城市邊上的駱駝峰上植樹。駱駝峰地勢高險,巖石嶙峋,只有一條陡峭的上山小路。

    充滿朝氣的各民族大學生們扛著鐵鍬和樹苗,快樂地地向山頭進發(fā)。

    不知道哪個男生提議大家開展比賽,誰先爬到山頂誰就是英雄。班里的男生立即行動起來,甩開腳步爭先恐后地往山上沖。女生們也不甘落后,嘰嘰喳喳地喊叫著,緊跟在男生的后面。

    眼看前面的人就要爬到山頂了,大家一個個也累得氣喘吁吁,感覺心臟都要從嘴巴里跳了出來。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努爾蘭暈倒了!”

    加娜聽到喊聲后吃了一驚,馬上加快腳步,超過前面好幾個男生,趕到山頭上。早到的幾個男生驚慌地圍成一圈,手足無措,通紅的臉龐也嚇成了慘白色。

    加娜用手撥拉開前面的人,只見努爾蘭躺在的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表情十分痛苦。

    加娜急忙招呼大家快點散開,讓空氣流通起來。她然后麻利地從小樹上折下一段干樹枝,使勁扳開努爾蘭的嘴巴,把樹枝夾在他的上下牙齒中間,最后用大拇指尖使勁地掐努爾蘭嘴唇上部的人中穴位。

    不一會兒,努爾蘭停止了抽搐,慢慢睜開了眼睛,迷惘地看著大家。

    “哇!太棒了!”“佳格斯!佳格斯(哈薩克語好的意思)”大家驚喜地舒緩了一口氣。

    同學們把努爾蘭扶起來,讓他坐在石頭上休息。

    身材豐滿的班主任努爾尼沙喘著粗氣也趕了上來,看到努爾蘭情況好轉,高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她雙手捂著胸膛,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表揚加娜:“加娜,你平時乖得像只沒有嘴巴的綿羊,關鍵時候還懂急救知識啊?”

    加娜靦腆一笑:“以前看到有人也像他這樣,我奶奶就這么救活了病人。我也就學著奶奶的方法試一試。”

    哈麗卡大聲嚷道:“加娜,你真是英雄救美人啊!”

    “哈哈,”駱駝峰上爆發(fā)出歡快的笑聲。

    努爾尼沙老師安排生活委員阿肯護送努爾蘭下山。

    加娜看著虛弱的努爾蘭下山的背影,不禁想到他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藍色的眼睛十分特別,就像……對了,就像藍色的寶石。

    長途班車忽然停住了,也打斷了加娜的思緒。

    原來,一大群從冬窩子轉往夏牧場的綿羊慢悠悠地橫穿公路,擋住了汽車的前程。

    羊群慢悠悠地走遠了。長途班車繼續(xù)跳躍著前行。加娜又沉浸在往事之中……

    上駱駝峰植樹的第二天,努爾蘭和他的父母來到加娜的宿舍,親自當面感謝加娜的救命之恩。

    見到恢復了英俊模樣的努爾蘭和城市人穿著打扮的努爾蘭父母,加娜既緊張又羞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努爾蘭的母親從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條印著葡萄蔓兒、富有民族色彩的圍巾,輕輕地把加娜摟在懷中,然后把圍巾戴在加娜的脖子上,一邊輕聲夸獎道:“看看,真的更加漂亮了。”

    努爾蘭幸福地看著母親和加娜,高興地嘴巴都合不攏。

    努爾蘭一家熱情地邀請加娜到家里去作客。

    加娜急忙擺手謝絕了。她認為自己只是隨手幫了點忙,就好像挑水時水桶里漾出的水珠灑到了路邊,無意中滋潤了路邊的小草一樣,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從此以后,努爾蘭和加娜開始有交往了。努爾蘭經(jīng)常找加娜聊天,談論中外音樂趣聞和當下的流行時尚,還多次邀請加娜看電影或者去飯館吃飯。

    加娜雖然和努爾蘭漸漸熟悉了,也有了不少話題,但是她絕對不肯接受努爾蘭的感謝,因此每次都拒絕了努爾蘭的單獨邀請。

    一個星期天,加娜正在宿舍洗衣服。

    哈麗卡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她拉住加娜濕漉漉的雙手,大聲說道:“快別洗了!我的加娜小姐。解放路一家西餐廳今天開張,全部八八折。我請你美餐一頓。”

    加娜撲哧一笑:“我還是喜歡草原上的奶茶和寶兒薩克(哈薩克族一種油炸的菱形面食)。”

    哈麗卡笑著罵道:“好!好!就滿足你的要求。你這個乖巧的小羊羔,這陣子毛病越來越多了!”

    加娜和哈麗卡頭頂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來到了金山路一家哈薩克風味的飯館。

    這個時間不是飯點,飯館里沒有客人。老板熱情地請加娜和哈麗卡坐下,向她們介紹自己的拿手好飯:“清水羊羔手抓肉,真正沒有結過婚的小羊,保證好吃。貨真價美的馬肉腸子。天氣這么冷,吃了我的馬腸子,秋褲不用穿……”

    哈麗卡禮貌地打斷了老板的推銷,點了一壺奶茶、一盤寶兒薩克、一盤手抓羊肉和三份馬腸子納仁(哈薩克族的一種寬面片)。

    加娜好奇地問道:“怎么要了三份納仁?”

    哈麗卡神秘地一笑:“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加娜笑著瞪了哈麗卡一眼:“你呀整天神秘兮兮的,標準的格格巫!”

    加娜話音剛落,飯館又進來一位客人。

    加娜一下愣住了:努爾蘭頭上戴著灰色的羊羔絨無沿帽,身穿一件裁剪合體的淺灰色大衣,瀟灑地站在前面。

    不等加娜和哈麗卡開口,努爾蘭微笑著說:“真巧啊。如果不介意,我和你們湊一桌吧?”

    哈麗卡把手一揮:“帥哥快坐。我請客,你買單。”

    努爾蘭爽快地答應:“麻大沒有(沒有問題)。”

    三個人一邊喝著熱乎乎的奶茶,一邊聊天。

    努爾蘭繪聲繪色地講述高考結束后到北京國家大劇院觀看歌劇《卡門》的經(jīng)歷。

    加娜認真地聽著,心中不禁走入了努爾蘭描述中的世界:卷煙廠的女工,大街上的小販,愛憎分明的吉普賽女郎卡門……

    突然,加娜發(fā)現(xiàn)去衛(wèi)生間的哈麗卡很久都沒有回來,準備起身去催哈麗卡。

    努爾蘭攔住了加娜,微笑地說:“哈麗卡聰明得像只猴子,肯定走了。”

    加娜頓時不好意思:“死猴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努爾蘭誠懇地說:“你總不給我機會。人家哈麗卡都看不過去了,所以才這樣安排的。我真得想和你天天在一起……”

    加娜害羞地低下頭,心中瞬時涌上一股暖流。她渴望這樣的關愛,又莫名其妙地恐懼。她感到興奮,又覺著矛盾,十分為難。

    努爾蘭大膽地握住加娜的手,用藍色的眼睛深情地看著加娜。

    加娜掙脫努爾蘭的手,急忙起身往外走。

    努爾蘭一邊在后面追她,一邊喊道:“加娜,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飯館老板也在后面喊道:“喂,小伙子,買單。你們還沒有買單。”

    在加娜眼里,努爾蘭帥氣、活潑、高雅,有著貴族般的氣質。這些都是草原上愣小子們缺少的東西。這些東西讓她怦然心動,也讓她遲疑不決。她翻來覆去考慮,總是覺得自己和努爾蘭之間有一座翻不過去的大山。

    在努爾蘭眼里,加娜淳樸、單純、文靜、真實、溫柔和執(zhí)著,身上沒有一點兒城市姑娘的任性、清高和做作。這些對在城市里長大的努爾蘭產(chǎn)生了巨大的吸引力,讓他茶飯不香、夜不能寐。

    熱心的哈麗卡私下一再追問加娜是否愿意做努爾蘭的女朋友。看到加娜猶豫不定的樣子,她打趣道:“人家努爾蘭可是白馬王子。你再磨蹭磨蹭,別人就像套馬兒一樣把他牽走了。”

    加娜笑著回答:“猴子哈麗卡,把他送給你,你去牽吧。”

    哈麗卡故作認真的樣子說:“這話當真?”

    加娜低下頭,笑而不語。

    元旦晚上,班里組織了迎新年聚餐會。同學們在學校餐廳躍躍欲試,各自做了自己拿手的飯菜,然后請班主任努爾尼沙進行評比。餐廳里歡笑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聚餐結束后,加娜和哈麗卡、帕提曼等回到宿舍收拾打扮,準備參加10點開始的新年聯(lián)歡晚會。

    突然,帕提曼喊道:“姑娘們,快一點,我都聽到聯(lián)歡會的音樂了!”

    哈麗卡抹著臉上的洗面奶嚷嚷道:“嘰嘰喳喳的小喜鵲,聯(lián)歡會10點準時開始。現(xiàn)在才9點!”

    帕提曼繼續(xù)喊道:“你們仔細聽聽。我騙你們干什么?”

    她們的宿舍是一樓。帕提曼使勁推開凍住的窗戶,隨著撲面而來的寒氣,果然有熟悉的音樂和歌聲傳了進來:

    可愛的一朵玫瑰花,塞地瑪利亞。

    可愛的一朵玫瑰花,塞地瑪利亞……

    加娜、哈麗卡等擠到到窗戶邊,向窗外望去,只見明亮的路燈下面,努爾蘭和幾個男同學站在雪地里,每人抱著一把吉他縱情歌唱:

    那天我在山上打獵騎著馬

    正當你在山下唱歌

    婉轉入云霞

    歌聲使我迷了路

    我從山坡滾下

    哎呀呀

    你的歌聲婉轉入云霞……

    聯(lián)歡會還沒有開始,他們跑到這里唱什么?加娜感到既奇怪又好笑,只好跟著大家一起唱起來:

    今天晚上過河請你到我家,

    喂飽你的馬兒帶上你的冬不拉,

    等到月兒升上來,

    撥動你的琴弦,

    哎呀呀,我倆相依唱歌在樹下。

    在大家的歌聲中,努爾蘭突然拿出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花,大步走到窗戶前,優(yōu)雅地行了一個騎士禮,把玫瑰花遞向了加娜。

    加娜的大腦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在姐妹們羨慕的歡叫聲中,在帕提曼和哈麗卡的推搡下,加娜機械地接過了玫瑰花。在玫瑰花的輝映下,加娜的臉龐就像秋天紅彤彤的蘋果,美麗動人。

    努爾蘭的這一招果然奏效。

    加娜獲得了一個女人最隆重也是內心最渴望的表白,也讓她面對同學們的熱情歡呼而無法拒絕努爾蘭。從本性來說,她或許更喜歡哈薩克人委婉、含蓄的表達方式。

    迎新年的聯(lián)歡晚會是怎么開始的,又是怎樣結束的,加娜全都不記得了。她只記的炫麗的燈光和自己滾燙的臉蛋。

    全校的女生都知道英俊的努爾蘭屬于加娜了。全校的男生也都知道溫柔的加娜屬于努爾蘭了。從此,學院里沒有異性再來打擾他們了。

    加娜行事十分低調,再三叮囑努爾蘭不要張揚,更不能影響學業(yè)。努爾蘭爽快地答應了。于是,加娜小心翼翼地和努爾蘭開始了戀人式的交往。

    時光飛逝,轉眼冬去春來。

    3月21日是哈薩克等新疆和中亞地區(qū)一些民族的民間節(jié)日努肉孜節(jié)。這一天,意味著春天的開始,也意味著辛苦勞作的開始。

    努爾蘭興沖沖地跑來找加娜,手里舉著一盒影碟告訴加娜:“我借到了美國大片《泰坦尼克號》。咱們一起看吧。”

    加娜問道:“沒有DvD機,怎么看呢?”

    努爾蘭回答:“到我家去。我爸爸媽媽到布爾津縣看望我外公外婆了。”

    加娜高興地說:“好的。我們早去早回。”

    演員演繹的愛情故事哀慟天地,尤其是一對戀人在冰海中的真情告白深深地打動了加娜和努爾蘭。

    努爾蘭把加娜抱在懷里,用手替加娜擦去臉上的淚珠,嘴巴湊到加娜的耳朵邊,深情地說:“加娜,你就是我的露絲女王。”

    加娜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加娜覺得不對勁,急忙睜開眼睛,使勁掙脫了努爾蘭的手。但是,在努爾蘭充滿力量的臂膀下和那迷人的藍色眼睛注視下,加娜頭有些暈了,漸漸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長途班車又停下了。加娜仰起頭,眼睛打探著前面發(fā)生了什么。

    司機下了車,往前面走了幾步,蹲在地上目測了一會前面的小橋。然后,他又回到車上,告訴大家前面的小橋地基下陷,所有得人必須下車步行過去,以免壓塌小橋。

    加娜跟隨著乘客走過有點凹陷的橋面,重新登上了班車,繼續(xù)前行……

    看完電影《泰坦尼克號》以后,加娜足足有一個星期不敢正面面對努爾蘭,更不敢和他說話了。她自幼在草原上長大,受到的教育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做事公道、做人善良、堅守貞操等傳統(tǒng)觀念。加娜記的,草原上有個叫帕迪霞的女人在婚前失去了貞操。人們對她議論紛紛,指責她是一個無恥、放蕩的女人。沒有男人愿意娶她做妻子。她的幾個兄弟因為家族的榮譽將她趕出了家門。帕迪霞如同一個幽靈在草原上游蕩,最后去了遠方的鐵列克村。

    加娜一想到帕迪霞的遭遇,頭皮頓時都發(fā)麻了:從小溫順、聽話、鄉(xiāng)親們交口稱贊的加娜,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羞愧、憤怒、自責、怨恨、痛苦充滿了她的內心,讓她心神不定、魂不守舍。好幾個晚上,她夢見自己變成了帕迪霞,在草原上像一股烏云隨風飄蕩。她拼盡全力掙扎著,吶喊著:“我不是壞女人!我不是壞女人!”

    加娜的夢魘吵醒了宿舍的姑娘們。大家都以為加娜生病了,有的給她測體溫,有的給她倒開水,忙乎了好一陣子。

    為了家族的榮譽和名聲,為了不做草原上的游魂,加娜思前想后,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將來和努爾蘭結婚,做他賢惠的妻子。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救贖自己的靈魂,才能像一個正經(jīng)的女人一樣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加娜猶豫了好幾天,最后終于鼓足了勇氣約努爾蘭見面。

    等她見到努爾蘭時,千言萬語卻不知道怎么開口,雙手插進口袋,默默地走在前面。

    努爾蘭追上去,輕輕地牽起加娜的手,走在枝條上長滿額芽苞的白樺林中,仿佛在尋找春天的蹤跡。

    加娜看到前面有兩棵緊緊貼在一起的白樺樹,一下找到了話題:“努爾蘭,你看那兩棵白樺樹,它們一起生一起長,彼此多么忠誠啊。”

    努爾蘭溫和地說:“加娜,你是左邊那棵白樺,我是右邊那棵白樺,我們是同根共生的一對白樺樹,永永遠遠不分開。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加娜鄭重地問道:“努爾蘭,你確定永遠不會分開?”

    努爾蘭不假思索地回答:“向天發(fā)誓,我要變心就遭天打雷劈!”

    加娜心中涌起一陣暖流,緊緊握住了努爾蘭的手。

    甜美的日子過得飛快,加娜和努爾蘭轉眼升到了二年級。

    剛開學,作為學生會的干部,加娜和努爾蘭一起到汽車站迎接一年級的新生。

    從哈巴河縣開來的長途班車進站了。加娜、努爾蘭拿著新生名單迎上去。他們要接待來自哈巴河的哈薩克族女生阿依屯古麗。

    車門剛打開,一個穿著牛仔服、背著雙肩包的姑娘蹦蹦跳跳地飛下了車,睜著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這個姑娘大方、活潑,渾身散發(fā)出哈薩克姑娘少有的潑辣、爽快。

    努爾蘭迎上去:“請問你是地區(qū)師范學院的新生阿依屯古麗嗎?”

    阿依屯古麗肯定地點點頭:“是啊。你是來接我的?”

    努爾蘭回答道:“歡迎你選擇了我們學校。我是努爾蘭。這是加娜。你的行李呢?”

    阿依屯古麗笑了起來,口齒伶俐的回答:“學長,行李當然在行李箱里啊。”

    他們一起拿上行李,一邊聊天,一邊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阿依屯古麗顯得特別興奮:“阿勒泰市變化真快啊。我半年沒來,樓房又蓋了這么多!學長,你長的真帥!比我哥哥都帥。”

    努爾蘭謙虛地搖搖頭“過獎了!過獎了!欸,你哥哥是誰?”

    阿依屯古麗哈哈一笑:“我哥哥是木拉提,地區(qū)文工團的臺柱子。”

    努爾蘭和加娜吃驚地叫道:“哇塞,你是木拉提的妹妹?”

    木拉提是地區(qū)文工團著名的哈薩克族民歌獨唱演員,知名度很高,在這個城市和廣大的草原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加娜不禁多看了阿依屯古麗兩眼。她覺得這個女孩自信、現(xiàn)代、可愛,也很單純,和努爾蘭一樣都有一種天生的優(yōu)越感。

    阿依屯古麗故作認真地說:“是的,親親的妹妹,一個爸爸媽媽生的。”

    說完后,阿依屯古麗放聲大笑起來。清脆、動人的笑聲傳到了很遠很遠。

    歡迎新生的聯(lián)歡晚會開始了。除了兩三個個高年級學生表演,大多數(shù)節(jié)目是新生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才華。

    在激情四射的《倫巴達》音樂聲中,阿依屯古麗上場表演了。她穿著一條大紅色的無袖長裙,烏黑的長發(fā)披散下來,上面還別著一朵艷麗的玫瑰花。阿依屯古麗沒有其他新生的拘謹,劇烈地扭動著腰肢,猛烈甩動著長發(fā),充滿了吉普賽女郎的野性之美。

    觀眾們被她的激情瞬間感染了,一邊打著節(jié)拍,一邊發(fā)出一陣陣歡叫聲和口哨聲。

    加娜也隨著大家打著節(jié)拍,無意中轉頭看到了旁邊的努爾蘭。

    努爾蘭張著嘴巴,藍色的眼睛專注地盯著阿依屯古麗的身姿,陶醉在舞蹈意境當中,甚至有些發(fā)呆。

    加娜心里閃過一絲不悅,輕輕拍了一下努爾蘭。

    努爾蘭沒有反應。

    加娜加重了點力氣又拍了他一下。

    努爾蘭才從迷戀中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加娜,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加娜沒有說話,悄悄走出會場,在夜色闌珊的校園里獨自徘徊。

    加娜和努爾蘭繼續(xù)交往著。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約會的次數(shù)漸漸地變少了,而且時間間隔也越來越長了。即便在約會的時候,努爾蘭開始心不在焉,話語也沒有以前多了。

    加娜生怕兩人的感情出現(xiàn)裂隙,但是由于自身的秉性和性格又不好直白地說出來,只有心中暗暗著急。

    二年級第二學期快要結束了。大家都在抓緊時間復習,準備期末考試。

    哈麗卡突然腹痛難忍。

    大家急忙把她送到醫(yī)院。經(jīng)醫(yī)生檢查,原來哈麗卡是急性闌尾炎,必須馬上做手術。

    班主任努爾尼沙看著手術后的哈麗卡沒有什么大礙,便安排加娜留在住院照顧哈麗卡,帶著其他同學回學校了。

    加娜一邊照顧哈麗卡,一邊和她一起復習功課,倒是兩不耽誤。

    星期六悶熱的中午,加娜和哈麗卡昏昏欲睡。突然,加娜的手機響了。手機里傳來加娜姐姐急促的聲音:“加娜,奶奶快不行了,想看你一眼。你快點回來吧。”

    加娜急忙打電話給班主任努爾尼沙請了假。

    哈麗卡不等換班照顧自己的帕提曼到來,就催促加娜趕緊回學校,收拾一下馬上出發(fā)。

    加娜安頓好哈麗卡,匆匆走出醫(yī)院大門,正碰上旁邊隔壁金山電影院午間電影散場。觀眾三三兩兩地從影院出來,走在加娜的前面。

    加娜恍惚中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努爾蘭?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上午發(fā)來短信說在家里休息嗎?怎么會在這里?

    加娜定睛細看:努爾蘭果然親密地摟著阿依屯古麗的腰,一邊走路,一邊低聲說著什么。

    加娜頓時感覺到一股熱血涌上了頭頂。她渾身顫抖,心臟劇痛,幾乎無法呼吸。她最不愿意也最不敢想象的事情竟然發(fā)生了……

    長途班車又停住了。原來,車上一位老奶奶要下車方便。

    加娜看著老奶奶在孫女的小心攙扶下上車、下車,心中不禁想起自己已經(jīng)在天國的奶奶來。

    長途班車繼續(xù)前行。加娜的思緒又回到了從前……

    那個悶熱的星期六中午,在金山電影院門口,加娜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突發(fā)的的事情,也沒有時間和努爾蘭論理。她趕上了最后一班班車,在焦慮和悲憤中回到了家鄉(xiāng),和慈祥的奶奶告別。

    處理完奶奶的后事,加娜該返回學校了。她實在不愿意再回到那座城市、那個學校了,也不愿意再見到那個負心的努爾蘭了。

    一路上,加娜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流個不停。她哀慟失去了疼愛自己的奶奶,哀慟失去了自己的初戀,哀慟失去了自己最寶貴的貞潔。她想到了可憐的帕迪霞,想到了草原上的游魂。

    痛定思痛,她決心像鋒利的釤鐮割草一樣,堅決斬斷自己的情思,忘記努爾蘭,忘記那個混蛋,好好地讀書。

    回到學校的那天,烏云低垂,暴雨將至。加娜在第一時間約到努爾蘭,一把把努爾蘭母親送給自己的圍巾甩到了努爾蘭的臉上,話還沒有出口就淚如雨下。

    努爾蘭一臉的委屈,急忙哄勸加娜。

    加娜使出全身力氣推開努爾蘭:“拿開你的臟手!”

    努爾蘭說:“加娜,你聽我解釋嘛。”

    加娜泣不成聲:“不要。”

    努爾蘭說:“加娜,我必須對你說真話。你很好,我真心地喜歡過你。但是阿依屯古麗身上有你沒有的東西。如果告訴你我的真實感受,對你是傷害;如果我繼續(xù)說愛你,那有是在欺騙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才好!”

    “轟隆隆。”天空響起了雷聲。

    加娜堅毅地抬起頭,用手指著努爾蘭:“你說過,誰變心就遭到天打雷劈。你、你……”

    加娜飛快地跑走了。

    努爾蘭一個人在滂潑的大雨徘徊。

    從此,加娜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除了上課、自習、睡覺,她幾乎不和別人打交道,更不要說談情說愛了。她鎖閉了自己的情感世界,像一個苦行僧一樣執(zhí)著地做著自己的功業(yè)。

    大學即將畢業(yè),同學們紛紛到市區(qū)的各個學校去實習、面試,希望留在城里工作。

    任憑班主任努爾尼沙和哈麗卡、帕提曼好心苦勸,加娜堅決不肯留在城里。她打算去一個遙遠的、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去當一名音樂教師。

    一天,加娜接到地區(qū)第一中學讓她去面試的電話。加娜奇怪的問道:“面試?我沒有向你們學校求過職啊?”

    對方肯定地說:“我們的名單上有你。初審已經(jīng)通過了。你快點過來吧。”

    加娜沒有去面試,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報的名。

    過了兩天,努爾蘭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加娜,你為什么不去地區(qū)一中面試?別人打破頭都擠不進去呢。”

    加娜這才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依舊極其厭惡這個背叛自己的人:“我的事不要你管。”

    努爾蘭:“加娜,我知道你還在恨我。但是你要為自己未來和幸福考慮。不要再固執(zhí)了。”

    加娜雙眼直視著努爾蘭:“未來?幸福?努爾蘭,是你讓我變成了一個死魂靈!告訴我,我的未來在哪里?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在哪里?”

    努爾蘭:“加娜,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你還用陳舊的觀念綁架自己。何苦呢?”

    加娜兩眼冒火:“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最后,加娜來到了最偏遠的苛苛蘇鄉(xiāng)中學,當了一名音樂教師。努爾蘭則通過了公務員考試,進入機關工作。

    在苛苛蘇,加娜每天給孩子們教音樂知識,和孩子們談天說地。平淡的歲月、孩子們的笑聲和音樂的旋律磨損著加娜內心的苦楚。

    加娜離開阿勒泰市后,再也沒有回去過。她幾乎和過去的同學斷絕了來往。每年的同學聚會,她都是找各種理由推辭。她不想再走進那個讓她痛心疾首的城市了。

    校長卡斯木和老師熱心地給加娜介紹對象,有鄉(xiāng)政府的干部,有學校的老師,還有醫(yī)院的醫(yī)生。

    加娜都婉言謝絕了。在她的情感世界里,那扇早已關閉的大門依舊緊鎖著,長出了點點銹跡。

    人們不知道她要究竟要找個一個什么樣的對象。

    這幾年,努爾蘭沒少給加娜打電話,關心加娜的生活,請求得到加娜的原諒。他說,如果加娜不原諒他,他會終生背著沉重的罪惡,心靈不得安寧,也絕不和阿依屯古麗結婚。

    加娜沒有和努爾蘭說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還把他加入到黑名單里。甚至有一次,努爾蘭自己開車來到苛苛蘇,希望和加娜面談。加娜避而不見。努爾蘭痛苦地回去了。

    自從來到苛苛蘇鄉(xiāng),加娜養(yǎng)成了傍晚到河邊散步的習慣,看著流逝的河水和綠色草原,聽著鳥鳴蛙聲,她那受傷的心靈會好受一點。

    一天傍晚,加娜又來到額爾齊斯河畔散步。她忽然看到巴哈提古麗老師正彎著腰在草叢中尋找什么,于是好奇地上前問道:“巴哈提古麗大姐,你在找什么?”

    巴哈提古麗直起身子,笑吟吟地說:“是加娜啊。采草藥呢。專家說草原上的這種草治療風濕關節(jié)炎有奇效。”

    加娜說:“沒聽說你有風濕關節(jié)炎呀?”

    巴哈提古麗回答道:“是巴扎爾別克的媽媽腿不好。”

    巴扎爾別克是巴哈提古麗去世的丈夫。

    加娜剛來到苛苛蘇就聽說巴扎爾別克和別的女人有染。據(jù)說就是和那個女人喝酒幽會回來的路上掉進河里溺亡的。巴哈提古麗含著眼淚埋葬了巴扎爾別克,一直照顧著公公婆婆。

    加娜不解地問道:“你又不欠他的。是他背叛了你。難道你不恨他嗎?”說到最后,加娜有些激動,甚至是憤怒。

    巴哈提古麗想了一下說:“當然恨他呀。可是,加娜,怎么說呢?你看這流淌的額爾齊斯河,當它遇到土坡阻攔的時候,它沒有硬拼,也沒有留在原地痛恨土坡,而是從旁邊繞了過去,繼續(xù)快樂地奔向自己的遠方。”

    “在我和巴扎爾別克結婚最困難的時候,我們互相鼓勵挺了過來。最讓我感動的是我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特別想吃西瓜。大冬天的,巴扎爾別克騎著摩托車冒著風雪跑到阿勒泰,給我買回來一個海南島的西瓜。” 巴哈提古麗帶著一絲甜蜜說著,“后來,他出現(xiàn)了問題,有他自己的責任,我也有責任。可是我不能在怨恨中浪費自己的時光。原諒了他,等于原諒了自己。”

    巴哈提古麗走遠了,留在草原上一道長長的身影。

    加娜若有所思地看著流逝的河水,回味著巴哈提古麗的每一句話。她由巴哈提古麗聯(lián)想到自己的經(jīng)歷。她沒有想到極其平凡的巴哈提古麗能說出震動自己內心的話來。她心中不禁蕩起了一道道漣漪。我也該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了,加娜告訴自己。

    第二天,加娜從手機的黑名單里找到了努爾蘭的電話號碼,撥通了他的手機:“是努爾蘭嗎?我是加娜。這個周末如果你有時間,可以來一趟苛苛蘇嗎?”

    電話里傳來努爾蘭驚愕的聲音:“是你嗎?加娜。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有時間!我一定去!”

    周末,努爾蘭開著小車來到了苛苛蘇。

    加娜帶著努爾蘭走在草原上,走在額爾齊斯河畔。

    清風吹拂,河水蕩漾,綠草茵茵,鮮花朵朵。

    很久很久,他們都在默默地走路,沒有說一句話。

    加娜終于停下了腳步,看著努爾蘭,鄭重地說:“努爾蘭,我原諒你。”

    努爾蘭百感交集:“加娜,我讓你受苦了!”

    加娜平靜地說道:“是我把自己封閉在錯誤中,久久不能釋懷,自己沒有得到幸福,也阻擋你和阿依屯古麗得到幸福。今天,我說出來原諒你,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jīng)救贖了。你解放了,我也解放了。”

    努爾蘭激動地說:“加娜,你沒有錯。錯的是我!這些年,我一直在自責和痛苦中掙扎。如果得不到你的祝福,我一輩子也不會結婚。即使結了也不會幸福的。能得到你的原諒,我的罪責也得到了救贖。”

    加娜接著說道:“我們過去都是道德上的罪人。現(xiàn)在你我都是靈魂的再生。”

    加娜慢慢地轉過臉去,遙望著遠處美麗的苛苛蘇,心靈像額爾齊斯河水清洗了一樣,光鮮,清亮,溫潤。

    隨著一聲鳴笛,長途班車陡然一個急轉彎,駛出了山間的盤旋公路,前面豁然開闊:高聳的駱駝峰下,高樓林立,綠樹成蔭。

    加娜心中一陣欣喜,阿勒泰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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