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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劉恒:寫作也是用文字表演
    來源:人民日報 | 王 瑨  2017年11月16日07:41

    蔡華偉繪

    圖二

    一塊“窩頭”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正在首都劇場上演的話劇《窩頭會館》(劇照見圖二)11月1日正式開票,不到6個小時6場演出票全部售罄,第一位購票觀眾排隊時間更是超過19個小時……何冰、濮存昕、楊立新、宋丹丹、徐帆組成的主演陣容成就了這方夢幻舞臺。而在現(xiàn)場看過無數(shù)遍還能把“窩頭”咂摸得津津有味的,便是該劇編劇劉恒——因為“它延續(xù)了我的經(jīng)驗和眼光,劇本寫得過癮”。

    說起劉恒,人們總是先聞其作,后知其人:他的小說改編成電影《菊豆》《本命年》,小說《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改編成同名電視劇和電影《沒事偷著樂》,話劇處女作《窩頭會館》成為“爆款”……同時,他還是《金陵十三釵》《集結(jié)號》等作品的編劇。

    他說,“不論是寫小說、寫劇本、寫電影劇本、寫話劇劇本,我所有的文字,都是寫給最愛的人的情書。所有文字都滲透著我的愛。”從這個角度看,寫作與生活無異,遺憾和歡欣里,功不唐捐;苦苦求索又全情投入的創(chuàng)作時刻,恰似對生命的書寫。

    《窩頭會館》當年作為慶祝新中國成立60周年獻禮話劇,顯得有點“特別”。劇中迂回地通過對解放前北平破舊院落底層人物點滴生活的描寫,洞察和折射一個舊時代的崩潰。

    “寫電視劇是瓦匠砌磚頭壘墻,寫電影劇本是木匠打家具,寫話劇是石匠雕塑像。一個比一個細膩,或許一個也比一個難。”在“雕塑像”過程中,劉恒一方面從歷史資料中吸取營養(yǎng),另一方面調(diào)動個人生活經(jīng)驗。在他看來,《窩頭會館》不僅是向生活致敬,也是向遙遠的過去和近在眼前的現(xiàn)實致敬,向北京人藝的獨特風格致敬。

    《窩頭會館》的三幕戲劇結(jié)構(gòu),讓人不自覺地聯(lián)想起《龍須溝》和《茶館》,苑國鐘式的走投無路和自我調(diào)侃像極了老掌柜王利發(fā)的背時倒運,有著共同的“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的審美意味。然而,這種致敬并非克隆經(jīng)典和自我禁錮,“我希望能在這部劇里用自己的方式對這種風格給予新的開拓和展示”。

    被郭沫若贊譽為“片言震聵聾”的老舍先生幽默而地道的京味語言被劉恒沿用,但在具體風格上他又求新求變——不分心情和對象地嘴不得閑,處處打趣貧嘴,又不乏自我解嘲和窮開心式的通達,正與劉恒筆下塑造的貧嘴張大民有一脈相承之處。

    讓劉恒最過癮之處,是劇本有著不竭的生命力。導(dǎo)演林兆華對結(jié)尾苑國鐘之死的處理區(qū)別于劉恒寫實性的原有構(gòu)思,舞臺最終呈現(xiàn)時空靜止狀態(tài),用敘述感很強的語言代替內(nèi)心獨白。“劇本會隨著一代代人的加入在不同舞臺、不同時間展現(xiàn)出不同風貌。話劇劇本是話劇的源泉,永遠在流淌。”

    《窩頭會館》還有個副標題,叫“父與子”。下一步,劉恒想以此為根基,再寫兩部話劇,組成“父與子三部曲”。

    劉恒一直堅信,戲劇、文學(xué)及藝術(shù)皆是表演,在追尋生的意義和價值。“編劇也是演員,是用生命的一部分去塑造和完善作品、用文字表演的人。”

    寫字臺后、孤燈下,就是他的位置、他耕種的土地。“表演”里,既有作者語言,也有讀者語言。“當我們真誠時,讀者在我們的作品里發(fā)出擁戴的潛臺詞,而一旦我們虛偽起來并且自以為可以哄騙讀者時,我們將在作品里看到讀者的咒罵與蔑視。”

    金鷹獎、飛天獎、金雞獎、華表獎……榮譽等身的劉恒卻經(jīng)常選擇“主動淹沒”。《集結(jié)號》的首發(fā)儀式上,他在郊區(qū)寫劇本而沒有出現(xiàn)在媒體面前;《窩頭會館》謝幕時,演員們在臺上喊他上去,他轉(zhuǎn)身便溜出劇場……如他自己所言,“編劇要做獨行俠、苦行僧”。在獨行和苦行中,劉恒覺得最重要的是洞察力,洞察世界,也洞察自己。

    在他看來,中國編劇今天面臨的可能是最好的時代,十幾億觀眾群、海外市場的擁戴、資本和市場的支撐,但作品多精品少的問題更加突出。“精華的東西必然是生命力最強的,經(jīng)典的作品必然會留存久遠。精神產(chǎn)品不在于短時間內(nèi)覆蓋面多大,而在于時間上的延續(xù)。”

    事實上,時代、環(huán)境、市場與創(chuàng)作者的關(guān)系始終是平等的,它們不會擊退或吞沒創(chuàng)作者。創(chuàng)作者如何對待自己的作品,時代就會怎樣對待創(chuàng)作者。在劉恒看來最重要的是“抓住一個適合自己的題材,竭盡全力把它做好”。

    他在北京作協(xié)第四次會員代表大會上的發(fā)言正是表達了創(chuàng)作者心聲:我們是以筆為生的人,我們的每一個字和每一篇文章都將貢獻出來,去塑造我們共有的精神紀念碑。在民族靈魂歷史上,必將留有我們渺小堅實的足跡。

    他做了一種極端假設(shè):“某一天真要封閉起來,只要帶著書和書寫工具,我能生活得非常愜意。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管它春夏與秋冬,有何不可?”

    我想,這種大膽假想來源于一種藝術(shù)自信,劉恒所說可能要躲進的理想小樓必然不是固步自封之域,從小樓的軒窗外望去,應(yīng)能見時代風云,亦能窺人情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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