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從嗩吶匠到藝術家
在音樂會上,劉英演奏拿手曲目《百鳥朝鳳》
2013年,在寶島臺灣“竹塹國樂節(jié)”上,劉英演奏的《百鳥朝鳳》引起轟動。(本版照片均受訪者提供)
著名作曲家朱踐耳揮毫,為劉英賦詩一首。
劉英師生同臺演奏
在導演吳天明的電影《百鳥朝鳳》中,焦三爺那句“只有把嗩吶吹進骨頭縫里的人,才能拼著命地把嗩吶傳承下去”的臺詞,令許多觀眾為之動容。影片中,焦三爺的嫡傳弟子游天鳴,仿佛就是當代嗩吶演奏家劉英教授的化身。
藝術與現實,那么近。常有人疑惑地問劉英:“電影中的原型是你嗎?”無疑,故事是虛構的,可“把嗩吶吹進骨頭縫里的人”,劉英便是。
這個7歲學藝、天資聰穎、勤奮的安徽農村娃,自考進上音附中后的數十年中,傳承了南北嗩吶流派的一手“口技絕活”,被朱踐耳稱之為“中國現代嗩吶第一人”。
劉英演奏的《百鳥朝鳳》師承名家、自成一家,成了當今范本;《一枝花》《豫西二八板》、移植京劇《逍遙津》等眾多中國傳統樂曲,被國內外唱片公司錄制成十幾種盒帶和唱片;他出訪過英日美法德等數十個國家,用一支八孔木管小喇叭,將中國文化的自信,展現于國際舞臺。
今年6月,在文化部主辦的“建國以來中國民樂杰出演奏家評選”中,劉英獲得全票通過,當選“中國民樂十大杰出演奏家”。
令人更感欣慰的是,“劉派嗩吶藝術”的傳承,已生根、開花、結果。劉英的學生,遍及祖國大陸與港臺地區(qū)。中央民族樂團、中央民族歌舞團、上海民族樂團的青年嗩吶演奏家中,都有他的弟子;還有的學生,已是北京中國音樂學院,天津、武漢、浙江等地音樂學院的教師、教授或博導。
因為有了劉英這樣“把嗩吶吹進骨頭縫里”的杰出人才,上音民樂系的嗩吶專業(yè)成了全國的頂尖學科。
傳承:“北方嗩吶”南方吹奏分秋色
上音附中,劉英的琴房在校園僻靜的一角。
一進琴房,劉英就連連打招呼:“對不起,實在有點簡陋!”
說的也是,琴房少有擺設,顯得空蕩。倚墻的桌上,擺放著一排高中低音嗩吶。這些八個孔的木管小喇叭,是他藝術生命的存在,也是傳道授業(yè)的“命根子”。琴房雖小,卻承載著傳承的重任,走出一批批嗩吶才俊。
作為附中校長,劉英的教學任務并未減免,依然帶著20個學生和研究生。這個“德藝雙馨”的“上海市勞模”,常常在超負荷地運轉。
這年頭,但凡有點名氣的教師,周末都成了“鐘點工”,收入也十分可觀。辛勤付出所得,本也無可厚非。劉英則不然,周末除了開會或處理行政事務外,他要為學生一一補課。他的琴房,是個只聞嗩吶聲、鮮有銅臭味、學術空氣濃厚的場所。
“走進這間琴房的人,都是為藝術而來。”劉英說。
這些年,劉英傳道授業(yè)的崗位不斷在變,可唯一不變的,是對嗩吶的不棄不離。正如他自己所說:“我清楚地知道它的根在哪里。”
的確,這支木管小喇叭,讓他鐘情太深,并被精神化了。像一只無形的手,推著他朝前走。劉英將焦三爺這一代人的焦慮,無意間化作了傳承這一使命擔當。
“在高度信息化的時代里,原生民俗文化面對著強大的沖擊。電影中,山野鄉(xiāng)村的‘嗩吶班子’,逐漸被流行音樂和歌舞所替代。這種趨勢,會不會使嗩吶在民間自然消失?”筆者問道。
“要知道,在中國民間,嗩吶的草根性形態(tài)已成為民俗,成了世代莊戶人家婚喪嫁娶、禮樂奠祭的情感生活需要。嗩吶聲中,喜怒哀樂、七情六欲,全在其中。它有著廣泛的民間基礎,所以,我們這一代傳人責任重大。”
這位斯文學者,一談起嗩吶,就顯得尤為興奮。
上世紀八十年代,一位青年戰(zhàn)士從前線給劉英來信:“劉老師,我日復一日身處狹小潮濕的山洞里,這里什么都沒有,唯有你的音樂。你演奏的《誰不說俺家鄉(xiāng)好》等樂曲,讓我們這些戰(zhàn)士頑強地生存下來。如果我從戰(zhàn)場上活著回來,一定拜你為師,你一定要收下我這個學生。我愛嗩吶,這就是我的命!”劉英被這封信打動了。
“很遺憾,那個戰(zhàn)士此后再也沒有來信,或許他犧牲了。這就是我愿意教農村孩子的原因之一。”他的語氣有些哀傷。
在劉英的學生中,九成多來自農村。
“這是為什么?”筆者問。
“他們有生活感受,有民間的基礎;他們肯吃苦,又勤奮,懂得感恩社會。更重要的是,他們有傳承的根基,能把嗩吶當作一生的事業(yè)。說實話,我的學生中,不少人家境貧困,他們的父母很不容易,靠種田、打棗、撿垃圾、送煤氣罐為生,有的甚至賣掉房子,供孩子上學,為的就是讓孩子圓嗩吶夢、大學夢。”劉英很感慨,“因此我給學生上課時,常常提醒他們,‘學藝,先學會做人’。”
從鄉(xiāng)間走出來的劉英,盡管身份已變,但本色未變。他常幫助困難學生,還給農村孩子免費教學。見有學生拎著家鄉(xiāng)土特產前來時,劉英不留情面地說:“你家并不富裕,你是來學藝的,如果我看重東西,那么,比你有錢的學生多了。”
在專業(yè)上,劉英要求格外苛刻。“你們現在的技術,不輸給原來的老藝人和演奏家,但為何不感人? 原因在于,你們沒有根,忽略了從民間音樂、民歌、戲曲等中國傳統文化中汲取養(yǎng)料。要想把嗩吶吹好,必須把京劇、豫劇、秦腔、河北梆子等戲曲弄熟。演奏是否感人,在于民間音樂根基的深淺。”說著,他脫口唱起常香玉的戲段。
作為演奏家,劉英對中國地方戲劇爛熟于胸,幾十種戲,他張嘴就能唱。與他合作的滬上京胡大家贊嘆說:“你吹的《逍遙津》,比唱的還要好。我拉得也很過癮,服了!”
為師者,師道尊嚴,注重人文關懷。他桃李滿天下,不少學生成為中國知名民樂團的首席以及全國各大音樂學院的教師、教授。僅上海民族樂團8個嗩吶演奏員中,就有7人是劉英的弟子。更引以為傲的是,在中國音協第七屆“金鐘獎”評比中,他的女弟子張倩淵獲得了嗩吶專業(yè)唯一的金獎,之后成為中國音樂學院的嗩吶教師。
教學上的斐然成就,也使劉英歷年來屢獲殊榮:上海市“優(yōu)秀青年教師”、香港“霍英東教育基金會”優(yōu)秀教師獎、“上海寶鋼高雅藝術獎”、上海市第四屆“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全國教育系統師德標兵”、“上海市勞模”等等。
而且,“劉派嗩吶藝術”震動了中國民樂界。德高望重的笙演奏家胡天泉說:“南方原來并沒什么嗩吶,現在南方嗩吶已與北方嗩吶平分秋色,我既驚訝,也深感欣慰。過去一花北放,現在是百花齊放。劉英,我祝賀你!”
一切榮譽與光環(huán),劉英十分看淡。“我只是一個民間音樂的傳承者、授業(yè)者和守望者。”劉英說。
自信:“傳統不守舊,創(chuàng)新不離根”
在獲得“中國民樂十大杰出演奏家”后的首場演出中,劉英亮相北京音樂廳。一曲《百鳥朝鳳》令在場觀眾如癡如醉。站在舞臺中央,劉英心生感慨:這是中國民樂界有史以來的“最高榮譽”。
那一刻,他想起了老師任同祥。這首技巧全面的嗩吶曲,是任老先生的拿手絕活。是恩師,第一個將嗩吶帶到國外,并將《百鳥朝鳳》吹上了國際舞臺,并獲得國際大獎。從此,草根嗩吶走出了山野鄉(xiāng)村,登上了藝術大雅之堂。
而今,作為嫡傳弟子,劉英不僅將《百鳥朝鳳》傳承下來,而且走向了又一個藝術高峰,并在國內獲得大獎,成了當代演奏者競相模仿的經典范本。2013年,在寶島臺灣“竹塹國樂節(jié)”上,劉英演奏此曲引起轟動。一家音樂專業(yè)網站數據顯示,網上點擊率創(chuàng)紀錄地達到1.2億次,成了點擊率最高的單曲。
說起樂曲《百鳥朝鳳》受追捧,劉英話語間充滿自豪:“現代嗩吶的技術和風格盡管已走得很遠,但對于中國文化之魂來說,單有技術是遠遠不夠的。中國一代民樂前輩彭修文、閔惠芬、俞遜發(fā)、劉文金等大家,正兒八經把中國傳統的東西捏在手里,他們傳統不守舊、創(chuàng)新不離根。我們這一代人深受他們影響,才成了承上啟下的一代。因為我們從小就在民間音樂的環(huán)境下長大,學了不少東西,所以現在能走到一定的高度,把嗩吶展現在世界舞臺上。”
如果說,附中四年是劉英打下扎實基礎的四年,那么大學本科則是劉英在博采全國各流派所長之后,形成了自己個性魅力和風格的四年。他的美學觀念發(fā)生了變化,具備“傳統嗩吶必須與時俱進”的時代意識。
本科期間,劉英嘗試著創(chuàng)新技法、創(chuàng)新形式,用嗩吶與小號等西洋樂器合作,演奏探戈、爵士等不同風格的歐美流行作品。當然,他更期望作曲家能寫出有深度、有難度、有時代特征的大型現代嗩吶新作品。
還在中日邦交正常化15周年之時,東京交響樂團首次來華演出,當時還是大學生的劉英成了上海藝術家小組成員之一。豈料,劉英的嗩吶大出風頭,久久的掌聲讓他“下不了臺”。原本準備一首樂曲,結果卻即興加演了五首。這引起了日本著名作曲家、電影《砂器》配樂者芥川也寸志的興趣。芥川到后臺向他祝賀:“太不可思議,七八個孔能吹出如此微妙的音樂和音色!”他答應專門為劉英寫一部嗩吶作品,邀請他次年在東京音樂廳落成典禮上首演。
第二年,劉英去日本參加中國大巡演。回國后不久,芥川的摯友朱踐耳找到劉英:“芥川已去世,我給你寫一首嗩吶曲吧! 你愿不愿意演奏? 作為中國作曲家,不為中國演奏家寫東西,那是白活了!”此曲就是被業(yè)界稱之為“現代民族管樂的偉大之作”———嗩吶協奏曲《天樂》。
朱踐耳的創(chuàng)作,也一波三折。這期間,劉英生了一場大病。朱踐耳得知后,讓夫人舒群燉了一鍋雞湯。兩位前輩坐公交車為他送湯回家途中,朱踐耳還崴了腳,骨折住院一個多月,在病床上完成了《天樂》的最后部分。
在北京第二屆中國藝術節(jié)上,由陳燮陽執(zhí)棒、劉英首演的嗩吶協奏曲《天樂》一炮打響,獲得音樂界的極高評價。有專家稱,嗩吶與交響樂,“水火不容的東西,做出了一鍋濃湯”。這部作品,完全打破了傳統嗩吶曲曲式和演奏方式。從技術層面來說,《天樂》是大型交響曲結構的樂曲,民間音樂元素采用廣博;二是要求演奏者表情含蓄,具有深度;第三是戲劇性、交響性很強。運用十二音無調性手法,頻繁轉調,大量的變音,技術難度非常大。
用一支靠氣息控制音準的嗩吶,演奏西方十二音無調性作品,其難度難于上青天。演奏不好,既砸鍋又毀名聲。接手此曲后,劉英一次次登門求教作曲家,吹壞了數不清的哨片,最終,將這部現代大型嗩吶協奏曲演繹得十分出色,成了當代嗩吶藝術發(fā)展的分水嶺。
按捺不住喜悅與興奮的朱踐耳,隨后在《新民晚報》發(fā)表了《一鳴驚人》的文章,并賦藏頭詩一首。他寫道:“劉英下了極大的功夫,充分發(fā)揮了他的創(chuàng)作才能,做到亦剛亦柔、游刃有余,南腔北調得心應手,中西結合天衣無縫。對他的演奏,我高興地看到了既能掌握傳統韻味又具有現代技法和意識的、學貫中西的、年輕嗩吶演奏家已經脫穎而出。可以說,劉英已成為中國現代嗩吶的第一人,也是世界第一人!”
蛻變:吹著《小開門》夢想當藝術家
走到嗩吶的“金字塔”頂端,是劉英用畢生精力和努力作為代價的。劉英遺傳了祖、父輩的藝術基因,他五六歲吹入門曲 《小開門》 時,就做起“白日夢”,夢想當頂尖演奏家。
出生在安徽肥西縣小鎮(zhèn)的劉英,祖父是吹鼓班一員,在當地小有名氣,常在十里八鄉(xiāng)紅白喜事上“吹個班”“吹個會”。他父親則在鎮(zhèn)上廬劇團里搞戲曲音樂創(chuàng)作和演奏,笛子、京胡、二胡等“十八件樂器”,信手拈來。
那個年代,劇團就是家。劉英整日在劇團里廝混,每天所見就是演員練功、吊嗓、排戲、演出。在這種環(huán)境里生長,什么廬劇、花鼓燈、小倒戲、徽劇、京劇、泗州戲、黃梅戲等戲曲,把劉英都給“熏糊”了。劉英對家中樂器產生了興趣,常拿來把玩。唯有嗩吶,他最有感覺,七八天時間,可把聽來的小曲吹得像模像樣。
父親看出他的音樂天賦,便開始系統地教他。行話說,“管樂一口氣”,為練好這“一口氣”,又怕刺耳嗩吶聲吵到大院人家,父親就在遠離小鎮(zhèn)的土坡上挖一個坑,蓋上一層蘆葦席,做了一個“隔音室”,將他趕下去。
劉英說:“席子一蓋,坑里昏天黑地,不到20分鐘就有窒息感。蚊蟲叮咬是家常便飯,有時候還會爬進小蛇。一練就幾個小時,每次,父親把席子一掀,我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天亮了’。”
嘴唇吹破了,撕點兒牛皮紙粘上接著吹。打下一定基礎后,父親便帶著劉英進省城,拜師“拉魂腔”名家劉鳳鳴、王文軒和丁懷成師傅。父親工資微薄,有時沒錢坐車,父子倆徒步十幾里路前往省城學藝,酷暑嚴寒從不間斷。
1978年,《文匯報》 上一則上音附中招生啟事,讓劉英父親眼睛一亮,帶上兒子直奔上海。
在激烈競爭中,劉英突出重圍,通過了專業(yè)考試。可在體檢時,劉英因患先天性白內障而被一票否決。這可急壞了他父親。晚上,他給醫(yī)院主治醫(yī)生寫了一封言辭切切、長達17頁的信,哀求醫(yī)生放兒子過關。可惜未果。
正當父子倆心急如焚之時,時任上音附中校長何占豪聽說了此事。何占豪拿著體檢表,親自找主治醫(yī)生了解病史。在終審會上,何占豪果斷拍板:“這個小鬼嗩吶吹得了不得,我們破格錄取他。我問過醫(yī)生,就算他眼睛看不見,也要到四十歲左右,說不定那時醫(yī)學已經能解決這個問題!”
劉英說:“如果沒有何校長的堅持,哪有我劉英的今天!”
進入上音附中后,劉英師從嗩吶大師任同祥。在嚴格系統訓練下,他的音樂天賦得到進一步挖掘,全面、扎實地掌握了嗩吶演奏的絕大多數曲目、技術、流派,成為上音附中的佼佼者。在附中及之后的大學本科,作為學生的劉英,常常受上海市及國家有關方面指派,與閔惠芬、俞遜發(fā)等名家出訪國外,或同臺演出……
幾十年后,劉英夢圓,完成了從嗩吶匠人到藝術家的升華。他對啟蒙老師———父親懷有很深的感情。提起年邁老父,劉英常常淚眼朦朧。“是父親讓我真正走上了專業(yè)道路,他注重‘童子功’訓練,帶我遍訪名師,讓我少走了許多彎路并奠定了良好基礎,讓我在專業(yè)道路上走得更遠!”
堅守:“嗩吶在,文化精神猶在”
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相比,中國民樂面臨著更大挑戰(zhàn)。而今,在西方音樂、現代音樂及文化多元化的巨大沖擊下,不少民樂團生存艱難,演出頻率下降,市場份額被擠占,民樂日漸呈現“邊緣化”,人心開始浮躁。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堅守”是一種可貴的選擇。
劉英自豪地說:“在音樂界,有人丟了嗩吶改吹薩克斯,走穴于賓館與酒店,每天來錢很快。一些民樂演奏員紛紛效仿,也開始改行。但我堅守下來了,決不會變成賺錢機器而走偏路子。留住傳統嗩吶的根是我的責任。”
2017年夏天的陜北行,讓劉英對“責任”二字理解更深。在中國民間,嗩吶的作用無法替代,這塊土地上,嗩吶在,文化精神猶在;嗩吶若亡,文化精神也就亡了。
原來,在陜西榆林舉辦的中國嗩吶大賽上,劉英發(fā)現,僅米脂一個縣,就有四萬人在吹嗩吶。這個數字,實在讓人振奮。當地,有個人聽說劉英來榆林后,費盡周折覓到他的電話號碼。劉英說,“在電話那頭,劉英聽到他的聲音激動到發(fā)抖,幾乎在懇求,‘劉老師,我能見到你一次,這輩子都值了’。”
在陜北,他深切感受到,嗩吶就是陜北人的命、生活的樂趣,婚喪嫁娶,一樣都少不了它。中國各地農村,又何曾不是這樣? 盡管嗩吶這種草根性的民間形態(tài),在社會變革中受到沖擊,但它依然還旺盛地活著。
劉英自信地說:“作為一個嗩吶專業(yè)的教授、演奏家,必須與時俱進,讓嗩吶藝術走進大眾生活。嗩吶從民間走上舞臺再走向世界,歷史并不長,但發(fā)展得很快。隨著嗩吶技術的不斷更新,視野日漸開闊,許多新創(chuàng)作的現代作品已將嗩吶色彩性音色融入大樂隊、融入到交響樂隊中。《天樂》 的實踐就走出了一條民樂交響化、交響民樂化的道路。”
而今,耕耘三尺講臺,傳道授業(yè)、著書立說成了劉英畢生的事業(yè)。他創(chuàng)立了“劉派嗩吶藝術”,培養(yǎng)出一批批優(yōu)秀嗩吶人才;出版了 《當代嗩吶曲選》《嗩吶考級曲集》 《嗩吶演奏快速入門》《嗩吶經典作品選總譜集》等專著。
一位身價數億、年屆七十的浙江富商,酷愛嗩吶。一次音樂會上,他認識了劉英。之后,他托人帶信給劉英說,為了圓這輩子的夢,懇切希望能跟劉英學藝,他在信中說:“如果你愿意收我為徒,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劉英告訴他:“我敬佩你對嗩吶的摯愛,但我的時間有限,希望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比如搞教材、出書、錄音,彌補嗩吶專業(yè)上一些缺失和空白。你可能知道,在各地農村和邊遠山區(qū),人們要找一首嗩吶曲總譜有多難啊!我現在致力于做這些有益的事。”
如今,中國民樂需要有開拓者,需要有劉英這樣的現代派大師,牢牢把住中國傳統文化的根,加以發(fā)展、創(chuàng)新與傳承。中國文化的薪火相傳需要更多的像他這樣的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