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與中國少數(shù)民族學生相遇
徐志摩曾說過:“人生就像一場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風景以及看風景的心情。”詩和遠方,有著怎樣的誘惑?自由的遠行,會帶來怎樣的心動與懷念?歡迎您走進《中國民族報·文化周刊》之《行旅散記》,和讀者一起分享您的旅行見聞和人生感悟。
剛來美國杜克大學訪學時,我就和美國導(dǎo)師卡洛斯說:“我的研究方向是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卡洛斯是研究中國文學的博士、教授,中文說得相當好。他聽說我的研究方向后,就告訴我:“我們學校的中國少數(shù)民族學生不少,有維吾爾族、藏族等等。”這引起了我濃厚的興趣。
我在國內(nèi)時,時常查閱民族高等教育方面的資料。到了美國,如果也能做這樣的田野調(diào)查,應(yīng)該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但對于調(diào)查對象的選擇,我并沒有刻意去約談,而是“不期而遇”。由于我在東亞系,又選修了藏語課等課程,我想,肯定會遇到中國少數(shù)民族學生的。
果不其然,開課第一周的第一節(jié)藏語課,我就“撞上”了一位。杜克大學的藏語課是和弗吉尼亞大學共享的課程。弗吉尼亞大學有著在美國名列前茅的藏學研究中心,有很多藏族教授從事教學研究工作。我們的藏語課程,采用的是視頻會議的方式,老師坐在弗吉尼亞的課堂上在線和我們互動、進行聽說訓(xùn)練。開課的時候,我們坐在杜克大學圖書館的教室內(nèi),旁邊有一位助教,一般是藏族學生。
開學第一周,一位藏族小哥走進教室,用英文和我打招呼,熱心地問我為什么學藏語。我并不知道他來自哪里,便也用英文回答了。在聊了一會兒課程設(shè)置后,我忍不住用中文問他:“你是安多的嗎?”他十分驚奇地用中文回答:“你怎么知道我來自安多藏區(qū)?”看來我蒙對了。
這位同學叫桑吉,來自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當我告訴他我有很多安多藏族朋友時,我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我們還一起討論了幾位比較流行的藏族歌手。
課程開始后,桑吉輔助老師進行視頻教學。他拿出3條哈達,分別獻給藏語班上的3位同學。于是,我們戴著哈達開始了第一課。3位同學中,除了我以外,另外一位是年近花甲的美國白人大叔,他熱愛佛教,想學習藏語并且研讀經(jīng)文;還有一位是黑人女大學生,她參加了非政府組織,每年暑期去香格里拉藏區(qū)做義工,所以希望能用藏語口語和當?shù)厝私涣鳌?/p>
桑吉課下時常和我用中文交流,大家都稱贊他是“三語人才”。桑吉告訴我,杜克大學有4位中國藏族學生,都在不同時期擔任過藏語課程的助理。他剛接替畢業(yè)的一位藏族學生,開始本學期的助教任務(wù)。
第二周,我選了一門中國歷史課。這門課主要講中國古代絲綢之路的歷史。我進教室后,發(fā)現(xiàn)聽課的基本都是對中國古代史感興趣或者自學中文的美國學生,只有一位較為活潑的亞裔女生,于是我加入了他們的交談。
這門課程的老師是一位擅長中文的女性教授,她看到我是中國人,就迅速用中文和我聊天。大家紛紛問她為何中文這么好?她說:“我在臺灣幫人看過小孩兒,所以我和主人學習了中文。”她順便加了一句:“我去的那家人是滿族。”那位很活潑的亞裔女生轉(zhuǎn)過身來,很激動地說:“我也是滿族!”
后來,我和這位出生在沈陽的滿族女生成為了好朋友。她幼兒時期就來了美國,但在家里用中文和家人交流。她家是中醫(yī)世家,所以她的古文功底也不錯。
滿族女生告訴我,她有一個好朋友是維吾爾族。維吾爾族女生的父母來自新疆,她出生在美國,因此,她的維吾爾語僅限于家庭的交流。有一次,有一位來自中國的維吾爾族電影導(dǎo)演來杜克大學參觀交流,需要一名翻譯。這個女生是當時杜克大學唯一的維吾爾族學生,她推薦自己的父親來當翻譯,交流活動取得了圓滿成功。后來,大家才知道她的父親是美國州政府的一名官員。
在杜克大學就讀的中國少數(shù)民族學生中,除了本科生外,也有不少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開學后第二周,我遇到了一位苗族女生,她家在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她本科就讀于國內(nèi),讀碩士時來到杜克大學。我們聊得十分投機,她在杜克大學的研究方向是中國西南少數(shù)民族研究。她發(fā)現(xiàn),美國對中國少數(shù)民族的研究很多,自己在異域反觀家鄉(xiāng),會有豐富的研究視角和研究選題。
如今,在海外求學的中國少數(shù)民族學生越來越多。我在查閱資料時,看到《北美留學生日報》曾做過美國維吾爾族女大學生的專訪。在波士頓地區(qū),來自中國的維吾爾族學生有上百人。僅我認識的美國博士候選人中,就有彝、朝鮮、滿、蒙古等民族的朋友。前不久,研究彝族的康奈爾大學的樸博士路過杜克時,我們進行了短暫相聚。樸博士是來自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的朝鮮族女生,本科畢業(yè)后就在美國攻讀人類學的碩士和博士,田野點也選在四川和云南的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
在美國的大學里,不同種族、不同膚色的學生都有,文化多樣性是顯而易見的。中國少數(shù)民族大學生在這種文化多元的氛圍中感受不同國家、不同民族文化的魅力,在不經(jīng)意間也強化了自己的國家認同和民族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