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羅”喜歡躲幕后——訪配音藝術家童自榮
童自榮近影 本報記者 胡曉芒 攝
他用聲音塑造過風流倜儻的俠客、單純英俊的王子、狡猾滑稽的上校、謹慎的記者……通過一個個虛構的角色,他實現(xiàn)了自己羞澀外表下深藏的伸張正義、劫富濟貧的英雄夢想——年逾古稀的童自榮,音色依舊高貴清澈。他不愿面對公眾,因而堅持將即將出版的新書定名為《讓我躲在幕后》。
一圓配音夢
1966年進入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學習,本應理所當然地站在舞臺上直面觀眾,但童自榮卻一直在做著配音演員的夢,“我自身的條件比較合適通過話筒來塑造角色。”童自榮覺得,在舞臺上自己的注意力不能高度集中,感覺不好,與演對手戲的演員不能形成有效交流,因而難以塑造角色。“我實在太內(nèi)向了,我很難在舞臺上思考、憤怒,享受不到舞臺上的樂趣。”聚光燈下,不能容忍念錯一個字,而攝影棚里卻可以一次次重新再來。“我癡迷于配音,角色如果配得飽滿、成功,我會很陶醉。”
表演課的李志輿老師很了解童自榮,1972年,李老師直接把他推薦給了當時的上譯廠廠長陳敘一。“老廠長在一點也不了解我的情況下,甚至沒有讓我試音,就收下了我。”夢想竟如此簡單地實現(xiàn)了,他幾乎不敢相信。
在譯制片廠,童自榮見到了“羅切斯特”“簡愛”及“警察”與“小偷”……從1972年到1977年,他一直在跑龍?zhí)住S捎谏鲜兰o60年代養(yǎng)成了“喊口號”的習慣,童自榮的聲音老是容易“冒高調(diào)”,“聽起來很兇”,而這個毛病在話筒前是十分忌諱的。童自榮是個很用功的人,“天才如邱岳峰可以背著銀幕對上角色的口型,而我,除了用功不會其他的。”哪怕一部戲里的龍?zhí)渍f完一句臺詞就死去,他也要用12萬分的努力讓這個角色出彩。
“王子”代言人
在譯制片輝煌的上世紀80年代,童自榮幾乎就是“王子”和“俠客”的代言人,《天鵝湖》《大海的女兒》《黑郁金香》……最著名的莫過于《佐羅》。在這部意大利和法國合拍片的原版中,阿蘭·德隆嗓音低沉沙啞,與童自榮的年輕華麗的嗓音迥然相異,童自榮一直以為自己絕無可能為主角配音,最多打一次醬油。但陳敘一廠長卻認為他的聲音更符合中國人對角色的認識。配音結束后,開會請大家提意見,現(xiàn)場卻沒有一個人發(fā)言,“我想大概是情節(jié)太精彩,把我的缺點掩蓋了吧。”童自榮回憶說,最后還是老廠長發(fā)話:“佐羅是人不是神,不能一味地慷慨激昂。僅僅靠音量和語氣強調(diào)英雄氣概顯得虛張聲勢。臺詞說得不費力反而有力量。”于是,他挑了一些主要段落補戲。
童自榮認為自己在聲音上有局限性,有一些角色,他怎么努力都配不好。雖然配反派很過癮,但他并不滿足于簡單地把臺詞念出來,他想深刻地體驗人物的喜怒哀樂。完全進入“壞人”的內(nèi)心世界,配得像個“壞人”,童自榮表示自己至今都很難辦到。
鐘情于“聲音”
童自榮始終有著一顆屬于“聲音”的心,早已退休的他如今忙著組織歌會、組織大合唱,并為這樣的活動四處尋覓場地和合作方。他還忙于參加朗誦會,他最愛的一首散文詩是描寫土地與故鄉(xiāng)的《泥巴》。
今年恰逢上海電影譯制廠建廠60周年,童自榮正在策劃一臺晚會,他向記者描繪著晚會的開始:大幕還沒有拉開之際,《追捕》的主題音樂響起,接下來是《音樂之聲》《狐貍的故事》《砂器》等等,一下子勾起人們的回憶。接著是上譯廠60年歷程的回顧,為上譯廠立下汗馬功勞之人的頭像一個個在銀幕上出現(xiàn)。接著是經(jīng)典電影的片段放映。再請老廠長的女兒上臺回憶自己的父親,再接下來,把能夠召集起來的演員都召集在一起上臺,最后登臺的是上譯廠的年輕人……他是如此認真地向往著上譯廠的未來。
手記記者
“佐羅”之魅
“佐羅”的魅力逾越了40年的時間。
與銀幕上一閃而過的“小花”“小鮮肉”相比較,老一輩藝術家為了一個角色、一句臺詞而孜孜不倦的精神著實讓人感佩。他們沉浸于作品中,用內(nèi)心去體驗角色的心理活動,力求最大程度上與角色相符的敬業(yè)和為藝術作出犧牲的精神,如今實在需要發(fā)揚光大。這也正是我們反復觀看譯制片的意義——看一個時代的人留下了什么,看一個時代的藝術又留下了什么。 徐翌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