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博物館:讓文物“活起來”
蔣志海制圖
5月18日,第41個國際博物館日,今年的主題是“博物館與有爭議的歷史:博物館講述難以言說的歷史”。落地到我國時,這一主題則與2015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讓歷史文物活起來”相關聯(lián)。
文物是歷史的見證者,它們穿過飛逝的時間,用靜態(tài)的方式呈現在現代人面前,講述曾經發(fā)生的故事。作為文物的聚集地,博物館自然成為一個沉淀和展示歷史的最好舞臺。
通常博物館都是采取將文物陳列展出的方式,但這種方式只適合參觀者前來觀賞,卻約束了異地參觀者的渴望。在互聯(lián)網的高速發(fā)展下,數字博物館應運而生。一件件精美的文物實體在虛擬網絡中按照1:1進行復原,再加上詳細的物體介紹和歷史介紹,讓參觀者無論身在何處都能置身在博物館內。
也正是因為有了數字手段,讓一些已經破損甚至被毀壞的文物、建筑等得以重新面世。
實體博物館的延伸
“傳統(tǒng)博物館最大的特點是借助實物藏品進行敘事,隨著計算機和網絡通信技術在博物館工作中的運用,它們建設的數字博物館開始使用數字化藏品信息進行敘事,用戶們通過智能終端看到的博物館就是數字博物館。”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副教授周靜在接受《中國科學報》記者采訪時解釋說,“數字博物館作為傳統(tǒng)博物館社會服務的延伸,是大勢所趨。”
早在1990年,美國國會圖書館啟動“美國記憶”(American Memory)計劃,將圖書館內的文獻、手稿、照片、錄音、影像等藏品進行系統(tǒng)的數字化處理和存儲,并編輯制作成系列的專題。經過5年的建設,1995年美國正式建成博物館互聯(lián)網系統(tǒng),將美國國內諸多博物館的館藏信息數據庫納入網絡傳播系統(tǒng),使得博物館藏品的信息突破了時空的限制。
彼時,遠在大洋彼岸的大英博物館也已經著手建立多媒體館藏數據庫;位于法國的盧浮宮則開放了官方網站。我國起步稍晚,直到1998年,河南博物院網站正式上線,才拉開了我國數字博物館建設的大幕。
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博物館、科技館、藝術館開始了數字化的征程,那些原先只能在博物館隔著玻璃欣賞的文物,如今也能在網絡上被檢索到,甚至可以使用放大鏡功能細細觀賞。
“可見,數字博物館的出現提高了公民文化權益。”周靜說,從博物館發(fā)展歷程來看,實體博物館與公眾的關系經歷了從居高臨下到以觀眾為中心的一系列發(fā)展變化,數字博物館進一步把公眾學習知識或藝術觀賞的通道“修”到了個人電腦的面前,而且可以突破實體空間面積的局限,容納巨大的藏品和展示信息。
2001年,北京故宮博物院網站在“藏品精粹”欄目里設置了含有幾千件館藏文物信息的數據庫,可供網民自由檢索,看到相關文物的文字說明和影像信息。“這是大陸首家真正意義上的數字博物館誕生的標志。”周靜表示。
數據收集仍需完善
在國內數字博物館發(fā)展過程中,故宮無疑是走在前列的,但南開大學歷史學院副教授黃春雨認為,故宮博物館的數字博物館并不能代表國內所有數字博物館的水平。“我國的數字博物館建設起步較晚,甚至剛起步就迎來跨越式發(fā)展,很多基礎工作并不完善。”黃春雨坦言。
基于此,2012年,我國開始文物普查工作。歷時5年后,在今年的4月7日,國家文物局召開了新聞發(fā)布會,公布了第一次全國可移動文物普查成果。調查顯示,我國可移動文物超過1.08億件/套,其中,按照普查統(tǒng)一標準登錄文物完整信息的超過2661萬件/套。可見,若要將全部文物信息補充完整工程浩大。
比如,法國盧浮宮就用了10年的時間,才讓觀眾看到3.5萬件館內公開展示的藏品以及13萬件庫藏繪畫作品。
“只有將基礎信息予以完善,才能實現數字博物館存在的意義,即將實體博物館收藏的藏品在互聯(lián)網公開,達到共享和互聯(lián)互通的目的,并且希望借由互聯(lián)網將更多觀眾吸引到實體博物館,提高他們對博物館文化的認同。”黃春雨在接受《中國科學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如果能將藏品信息挖掘得更充分全面,那么即便文物不存在,也可以通過數據復原,甚至可以通過數據進行無實物研究。
對此,周靜也認為:“博物館作為公民信托的專業(yè)機構,應該努力把這些珍貴的公共資源與全民共享,這是實體博物館發(fā)展的方向。”
讓博物館真正“活起來”
網絡上的數字博物館雖然模糊了地域差異,縮短了文物與人之間的距離,但是如果脫離了實體博物館,那么數字博物館就猶如“空中樓閣”。
“數字博物館方便人們了解博物館和博物館藏品的故事,但是它始終無法取代實體博物館,很多人還是愿意走進博物館去親近文物。”周靜解釋說,因為人們在傳統(tǒng)博物館中的參觀體驗不局限于視覺,而是全方位的。
比如,很多觀眾都有這樣的親身體驗,原本以為從精美的宣傳畫冊、生動的紀錄片中非常了解、非常熟悉的珍貴文物,一旦親身站在它的面前,大多會發(fā)出驚異的感嘆:“哇,原來它這么大或者那么小!”黃春雨也認為,想讓文物活起來不能僅依靠數字博物館。“讓文物‘活起來’是讓過去的物品穿越時間的間隔與現代相連,讓觀眾從文物中學習古人的智慧和力量,甚至與現代的思維碰撞出火花。而這些都不是簡單的陳列和歷史背景介紹就能實現的。只有感受到了文化的智慧和了解古人的世界觀,才能體現文物的價值,讓文物‘活起來’。”
事實上,黃春雨曾經帶學生做過的相關調查發(fā)現,利用數字博物館的人低于到實體博物館參觀的人,而且經常瀏覽數字博物館的人往往對考古或歷史感興趣,屬于固定群體,“他們不能等同于大眾”。
為了向觀眾呈現更多,一些博物館不僅在網絡上展現文物,也將相關內容“嵌”在二維碼中。這樣,觀眾在參觀實體博物館時,只需掃描二維碼,就可以將關于文物相關信息拓展到手機上。
周靜認為,數字手段的應用除了讓庫房的文物為更多人了解,還可以把脫離時代的文物盡量還原到所屬的歷史場景中,從而能夠正確地講述其背后的故事。在實體展覽中,“博物館負責人也可以圍繞如何利用特殊的傳播載體,在選擇主題、主旨立意、定位服務對象、優(yōu)化展品組合等專業(yè)環(huán)節(jié)展開創(chuàng)造性的思考,激發(fā)服務當下、聯(lián)結歷史和未來的使命感。”周靜繼續(xù)說。
比如,結合國際博物館日的主題,組織者可以從策展的角度更加主動地參與調解歷史問題造成的社會割裂,并提供多元視角促進歷史傷痛的愈合。
“我們要清楚地知道,做數字博物館的目的是什么,而不能只是簡單地跟隨時代步伐,要讓數字博物館真正發(fā)揮作用。”黃春雨強調,想讓文物“活起來”,可以用多種方式構建展覽體系,并組織不同的主題,甚至可以帶領博物館“走出去”,走向社區(qū)和學校,讓更多的人了解博物館。
“如此,文物‘活起來’,博物館當然也‘活起來’了。”周靜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