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聽到花開花落的聲息
衡量藝術的價值永遠是創(chuàng)新。藝術家、藝術門類如此,畫種、流派也如此。即便是寫實主義油畫,甚至冠以新寫實主義之名,其價值的本質必然是創(chuàng)新。徐明油畫用視覺的張力與內質詮釋了這一命題,直覺如此,技法如此,況味如此,思想如此,精神氣質莫不如此,疊加在一起,決定了其繪畫的當代意義和價值旨歸。
作為西洋畫種油畫,東潛已逾百年。從深受歐洲油畫影響到蘇聯(lián)寫實主義油畫的浸潤,再到改革開放后真正意義上的百花齊放,亦步亦趨的抄襲、人云亦云的模仿已不是主流。徐明油畫與西方古典寫實流派有著極深的淵源,但留給人們印象頗深的還是技法上的兼含并蓄、色彩上的變革表達、意境上的東方韻味、哲學上的回歸省察,有意無意之間傳遞出一位有思考維度和實踐高度的藝術家執(zhí)著和堅韌的求變精神。
徐明油畫中最具代表意義的是人物畫,他以肖像為原點,把古典油畫中“盡善盡美”的描述,用中國式簡約洗練概括的思維和虛實相生的寫意手法予以呈現(xiàn),非但沒有簡單化,反而更具神秘空靈的意境。他大膽留白,帶給人們暢想的空間。由此,他成就了善于汲取、揚棄、轉圜、強化,介于寫實與寫意間的個性化的油畫語言,在當代中國寫實主義畫家中獨樹一幟。《凱特》《正午》《漢子》等作品,把古典油畫技法的造型色彩、光影應用等精髓,與當代世界藝術思維和諧融合,不露斧鑿跡痕,這種用現(xiàn)當代手法為縱向坐標推進、以古典寫實油畫審美定勢為上下振頻的意象再造,也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當下中國寫實油畫欠解析和意境處理,頻現(xiàn)“照相式”黔驢技窮的困境。
追隨著羅中立、艾軒、石沖、郭潤文、冷軍等富有文化內涵的寫實主義畫家的腳步,徐明已不知不覺中站上了前沿陣地。他把大量時間和精力傾注到架上,甚至遠離資源豐富的一線城市,心無旁騖,含養(yǎng)靜氣,尋幽探微,才有了異于常人的面目和獨特個性。徐明油畫中無論是“苗女系列”、“椅子的記憶”、“紙飛機系列”還是靜物系列、風景系列,都能管窺其藝術態(tài)度和追求。他畫中幽邃靜默的境界,不但來自對意境氛圍的著力渲染,更多得益于畫家淡泊寧靜遠離凡塵的氣象。《窗外》《小美》《苗女阿朵》等作品中,澄澈的目光、細微的內心波瀾讓人過目不忘;畫家選材、臆造、聚焦的靜物作品,靜穆、深邃的氣場如記憶中的天窗,投射出一束時間的光亮,仿佛能讓人聽到花開花落的聲息,亦可與王維“時鳴春澗中”的意境相通感。
徐明通過古典油畫中最富傾向的色系、高級的灰色色調、刻意降低的氛圍明度,渲染突出主體亮度的精微,把民族特有的文化背景,通過時光機一樣的畫筆,用現(xiàn)代人的形態(tài)透現(xiàn)出來,這是當代意義的詩意呈現(xiàn)。藝術家出生于貴州,他把鄉(xiāng)土文化中的文化旨趣和現(xiàn)代人內心的焦慮和憂郁,通過情景的光感、衣飾的質感、表情的冷穆,輔以寫實過程中謀篇布局、疏密輕重的經(jīng)營,以及極富中國古典詩詞的韻味和中國畫中寫意、留白等手法,予以藝術再現(xiàn),給人詩意的審美體驗,傳導出亦真亦幻的當代意味和韻腔,余音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