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鄉(xiāng)土血脈 傳承民族基因
時下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存在哪些瓶頸?地處少數民族地區(qū)的廣西,少數民族作家如何打通鄉(xiāng)土血脈,創(chuàng)作出具有民族特色的作品?11月2~5日,由民族文學雜志社、廣西文聯、廣西桂學研究會共同舉辦的“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多民族著名作家“美麗南方廣西行”文學實踐活動在南寧、百色舉行,區(qū)外20多位民族作家與廣西作家、評論家匯聚一堂,圍繞“少數民族作家如何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少數民族文學發(fā)展現狀和前景”等主題展開研討——
1珍視亮點力求精品
如果把中國文學比作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那么少數民族文學便是匯入大河的重要支流。地處少數民族地區(qū)的廣西,少數民族作家占據一定分量,僅廣西作協的壯族作家就有數百人。廣西桂學研究會會長潘琦回憶,廣西文學創(chuàng)作在上世紀50年代呈現一段旺盛時期,到上世紀90年代文學桂軍“三劍客”又掀熱潮,少數民族作家已是廣西作家的中堅力量。潘琦認為,廣西少數民族文學在年輕一代的不斷接力下,預計未來5年會出現文學桂軍第三梯隊,將有更多新生力量助推廣西民族文學走向外界。
近年,廣西文學經歷了從山到海、從純文學到影視多元化、從短篇到長篇的邁進。中國文聯副主席丹增提出,廣西作家在一路披荊斬棘的努力中,有3個值得珍視的亮點:一是在文學邊緣化的形勢下,廣西作家隊伍仍能保持旺盛的創(chuàng)作力;二是在一些地方作家實力參差不齊的狀況下,廣西作家能保持很好的整體性;三是在多元化的文學格局下,廣西作家能緊跟時代步伐,堅持文學創(chuàng)作的創(chuàng)新性。這些都是少數民族作家應該堅持的方向。
除了這些方面,還需要“增強民族文化的自信心”。中國散文學會名譽會長吳泰昌感慨:“這次有機會到百色采風,完成我多年一個心愿。以前我曾到桂林永福縣,那里長壽老人的生活場景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廣西一直給我一種神奇感,繁華之中很靜美。紅色文化、生態(tài)文化與民族文化一樣是珍寶。廣西有這么好的文化資源,少數民族作家應該充滿信心,沉得住氣,越是心靜越能潛心創(chuàng)作出好作品。”
“近幾年廣西文學的一大亮點是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的繁榮。”《民族文學》主編石一寧認為,這既是因為各民族作家勤奮、艱苦的創(chuàng)作,也得益于廣西黨政部門和文聯作協組織的大力倡導和扶持。在良好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下,還需對近幾年來的創(chuàng)作進行認真梳理和研究,總結經驗,找出弱點。不要滿足于數量的繁榮,而要把創(chuàng)作精品作為首要的關切和追求。在創(chuàng)作長篇的同時,也要重視中短篇創(chuàng)作。因為當下生活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從純文學閱讀來看,中短篇作品的讀者更多,需求也更大,而且也同樣能展示一個作家的才華和功力。
2“深扎”鄉(xiāng)土流淌成文
隨著“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號角的吹響,各地文藝工作者紛紛走出“廟堂”,貼近深沉土地,掀起一股“深扎”熱潮,收獲了豐碩果實。然而,對于個體性的文學創(chuàng)作,人民日報文藝部原副主任王必勝認為,有的地方或許誤解了“深扎”內涵,出現“活動多但作品少”的現象。王必勝闡述,對少數民族作家來說,深入生活并不是難題。因為他們一直身處一方水土,寫得最多的就是熟悉的東西,真正的難題是如何深入民族文化的精神層次。因為“現在我們被純消費影響太多,缺少傳承傳統(tǒng)和接地氣的作品”,所以“對自己要有高標尺,要堅信少數民族文學是大有可為的,堅信寫民族的作品是有吸引力和有可能走得出去的”。
中國環(huán)境文學研究會副會長郭雪波也認為:“少數民族作家多是‘草根’出身,多來自基層。現在所面臨的不是‘深扎’問題,而是如何把這么多年‘深扎’融入血脈的‘基因’更好地流淌成文字,如何形象表達以讓更多的人接受。”在他看來,少數民族作家的實力并不弱,但可惜的是,一些作家對民族母語脈絡缺乏深入了解。打通“血脈”,需要對本民族歷史文化、發(fā)展現狀有深刻了解。地域、氣象、習俗、母語等對民族作家的影響是深遠的,只有與民族生態(tài)、歷史、文化進行靈魂對話,才能創(chuàng)作出具有民族精神內涵的作品。
關于母語創(chuàng)作與翻譯問題,新疆文聯副主席阿拉提·阿斯木表示,新疆多個地方對少數民族文學比較重視,國家層面也給予相應支持。他們所采取的措施是通過專業(yè)培訓開拓少數民族文學翻譯新領域,打通與外界并軌的文脈。具體做法是,與全國性文學刊物聯合舉辦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培訓班,南北疆聯合舉辦母語創(chuàng)作培訓班,同時進行文本翻譯專業(yè)培訓,比如把其他省份優(yōu)秀作品翻譯成母語進行交流,把本身母語作品翻譯為漢語向外界傳播。如此一來,各地創(chuàng)作熱情被調動起來,還培養(yǎng)出一批創(chuàng)作人才和翻譯人才,進一步推動新疆文學發(fā)展。
3注重“內觀”告別“展示”
“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當前突出的問題是題材相對狹窄,鄉(xiāng)土題材、親情題材扎堆,能夠駕馭重大題材的少數民族作家較少;缺乏宏大敘事之作,寫作出現同質化、重復化、類型化,原創(chuàng)性嚴重不足。”石一寧一語道出當下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存在的弊端,并倡議少數民族作家尤其是青年作家在生活的“點”上進一步深入,在生活的“面”上進一步擴展,“視野有待拓寬,閱歷有待增廣,觀念有待轉化”。
《中國武警》編審王久辛也認為,在時下多元文化交融中,少數民族作家很容易消解民族個性,作品中的語言個性也相應褪色。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藝術魅力,少數民族作家如何保持特色,秉持獨特的風格,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問題。
廣西作協主席東西從小羨慕少數民族作家的特色基因文化。他認為,現在少數民族作家與漢族作家相互融合,不分你我,時下對文學評價的標準也是多元的,每個作家都可以從不同標準中追求自己所需。同時他感覺到,面對當下文學創(chuàng)作同質化的現象,需要處理好全球化與民族性的關系。在這種形勢下,少數民族作家優(yōu)勢比較明顯,如果將豐富性和獨特性丟失,那就十分可惜。更重要的是,少數民族作家應從渴望被人了解到深入了解自己,不要總是處于“展示”狀態(tài)。如果少數民族作家不多了解自己內心,不注重“內觀”,那么永遠只能停留在“展示”的層次,出不了真正的好作品。
“民族地區(qū)生活的差異性、思想情感的獨特性是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的豐富資源,而在差異性與獨特性中探求人所共有的普遍性才是少數民族文學的優(yōu)勢之所在。”《南方文壇》主編張燕玲認為,雖然那些充滿民族個性的生活習俗在現代化的雙刃劍下,漸行漸遠,但生活深處民族暗語依然潛行,尤其各民族長者的虔誠守護,他們常常生活于夢境與現實中,視夢境與現實同樣重要。這樣的質地同樣體現在少數民族文學的作品中,盡管文學已經發(fā)生很大的變化,但少數民族文學那些值得珍視的東西,即那些與漢文化有差異性的東西,常常閃耀著我們夢想的星光。而夢想離文學的經典作品最近,離文藝本質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