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頻:丹青寫神韻 筆墨見性情
蔣頻書畫作品(圖片均為資料圖片)
蔣頻書畫作品(圖片均為資料圖片)
蔣頻書畫作品(圖片均為資料圖片)
時隔26年后,書畫家蔣頻再一次在上海和杭州舉辦個人展覽——百余件書法、繪畫作品及學術著作,均為藝術家沉潛數(shù)載、交游拜師、潛心研習的精彩之作,可謂自出機杼,藝兼三絕。
書與畫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絮飛。桃花明艷的3月27日,由中國民主建國會中央畫院、浙江省書法家協(xié)會、浙江省民建書畫院、《中華英才》半月刊等聯(lián)合舉辦的“藝心在茲——蔣頻書畫作品展暨《說說書畫名家那些事》新書首發(fā)式”在西子湖畔的唐云藝術館拉開帷幕。
來自全國各地的書畫家、藝術評論家、書畫愛好者聚在一起,看那飄逸多姿的行書、峰回路轉(zhuǎn)的篆書。上下兩層展廳組成的書藝空間,散發(fā)著誘人的馨香,近千位觀眾在此流連忘返。
行書《歷代名人詠杭州詩七首》,洋洋灑灑7扇屏,行云流水,跌宕起伏,氣脈貫通,章法呼應,有傳統(tǒng)有創(chuàng)新,現(xiàn)代感強烈,令人耳目一新。
“蔣頻書法,五體俱佳,猶以行草篆隸見長。篆隸直追秦書漢簡,又以漢簡筆畫運用最妙。”浙江書協(xié)主席鮑賢倫稱贊:他的點劃中鋒直取,不波不媚,如錐劃沙,力透紙背。篆隸中隱約可見石鼓鐘鼎筆意,剛性十足,使其平添幾分奇趣,又透出許多金石氣息。
書法和水墨是一種獨特的中國語言,它是中國文化的重要表征,也是中國精神的一個出口。蔣頻的中國畫新作《夢里桃花源》《映日荷花》《蘭草清香》《國色牡丹》《月色微茫》等,以油畫的色彩,干凈、清曠的筆墨展現(xiàn)了生活中的一花一草,逸興草草的用筆,筆松墨活的構圖設色,配上錯落有致的題款,書中有畫,畫中有書。
欣賞蔣頻筆下的花和果實,無論是荷花、菊花、芙蓉,還是石榴或蘿卜,大多是怒放的、成熟的——他喜歡燦爛到極致的事物。蔣頻似乎有一種超常的直覺,能夠捕捉到事物最飽滿、輝煌的瞬間,在這個稍縱即逝的瞬間,他書寫生命的綻放,也由此體會生命的快意。
畫家馬鋒輝說,蔣頻的書畫藝術強調(diào)精神的在場,對線條、筆墨的體認,有入乎其中的專注,也有出乎其外的率意,這些作品能讓我們覺得具體有力,又神采飛揚,當他在這種有與無的平衡中從容行走時,一個藝術家的魅力也盡顯無遺。
“隨緣”“率真”“求索”“平常心”“種德收福”……展廳里那些書中畫里的名章閑章,除了名家,更多出自蔣頻之手。“金石篆刻藝術是文字書寫與鐫刻的完美結合。”書法家趙長青說,蔣頻的一方方印中,既有豪壯飄逸的書法筆意,又有優(yōu)美悅目的繪畫構圖,且兼得刀法生動的雕刻神韻。
這種自我與事物之間的深度對話,映照出作者對于生活的細致體察,那活潑的生命,何嘗不是作者內(nèi)心熱愛的生動體現(xiàn)。
師與徒
作為書家,蔣頻幼時隨父親臨帖,從王羲之《蘭亭集序》到王獻之《集王圣教序》,從未間斷,由此打下堅實的書寫運筆基礎。
在能寫出一手漂亮的書法后,蔣頻又得以結識沙孟海、陸抑非、沈定庵等大家,并依次研習了米芾、黃庭堅以及宋元明清的名家書跡。
作為畫家,他得到過劉海粟、謝稚柳、陸抑非、朱屺瞻、程十發(fā)等大師的指點;作為篆刻家,他師承當代篆刻大師韓天衡,豐富了藝術表現(xiàn)能力。多領域的涉獵使其藝術創(chuàng)作形成特有的風格,以書入畫,以畫入書,書畫并舉,風格獨具。
在那段艱辛的求學路上,作為引領蔣頻登堂入室的啟蒙老師,杭城書家蔣北耿先生功不可沒,1980年,他輔導蔣頻一舉奪得“浙江省郵電系統(tǒng)職工書法比賽”一等獎。
數(shù)年后,蔣頻考上了上海華東政法大學,有幸得識滬上名宿洪丕謨教授,成為入室弟子。洪丕謨喜歡這個既勤奮又穎悟的學生,指著蔣頻的書法作品,懇切地說:“你的書法,無論是用筆結體,還是布局謀篇,都要脫胎換骨。”
蔣頻經(jīng)過一番變革書風的痛苦,經(jīng)歷潛心修煉的寂寞,通過搜索精進的不斷嘗試,僅僅花了一年的時間,書藝大進。
洪丕謨看出蔣頻的書法有番氣象,驚嘆“進步神速,使人刮目相看”,還寫了“無窮機軸出清新”的古詩贈評他的書法。
在上海求學期間,蔣頻多次拜訪劉海粟、謝稚柳、程十發(fā)、錢君匋、陳佩秋、林曦明等名家,轉(zhuǎn)益多師,兼容并蓄,以便各取所長,自成一家。他在韓天衡寓所目睹老師操刀治印,學習章法布局的精微妙旨。“20多年來,韓老師對我產(chǎn)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我從恩師身上學到了很多。”工作后,又多次負笈游藝于京滬杭,向沙孟海、啟功、沈鵬等先生請教。韓天衡說,他的這個弟子貴在轉(zhuǎn)益多師,重在傳承,在學習過程中能夠無所不師,故能兼取眾長。
蔣頻曾連續(xù)兩次在全國大學生書法比賽中獨占鰲頭。當時舉辦的“全國高等院校師生書法評展”中,蔣頻榮獲一等獎,而為他頒獎的正是慈祥謙和的書壇泰斗啟功先生。
1979年秋,蔣頻曾去北京學習,自然很想去拜訪曾為自己頒過獎的啟功先生。這回他帶著洪丕謨先生的引薦信去拜望大師。啟功慈祥、幽默、睿智,談話如一泓清泉流過蔣頻的心間,既舒心又新奇。
時近中午,啟功請蔣頻去北師大紅樓后面的小飯館吃飯。回到寓所后,啟功又認真看了蔣頻的書法作品,很是鼓勵了一番,還寫了“秀出書林”條幅相贈。1991年蔣頻在杭州舉辦第一次書法展時,啟功為其作品集親自撰寫了序文。筆墨間,流露出非同尋常的師生情誼。
老一輩大師的贊許和厚望,沒有讓蔣頻輕飄起來,反而使他感受到沉重的壓力,閉門思進,潛修苦索,追根溯源,不遺余力——古往今來北碑南帖,廣覽博取悉心研究,去粗取精化為己有。
在人生的各個不同階段,若得良師指引,無疑是一大快事。而蔣頻恰恰在這一點上占盡了先機,這也應該歸納于他天資聰慧的選擇。他在《感悟書法》中寫道:“因為有了書法的特長,使我無論在機關還是到畫院任職,乃至到上海求學、北京進修,再到杭州創(chuàng)業(yè),這一路求學、發(fā)展、創(chuàng)業(yè)的路程,都顯得那么充實和滿足。”
文與章
《說說書畫名家那些事》是蔣頻積數(shù)年之功寫就的一部以人文美學的視野評述中國古典書法、繪畫藝術的專著。該書以史為經(jīng),以藝術家和藝術作品的審美為緯,描述了中國藝術史上每一個重要的節(jié)點。
書中,蔣頻以靈動的敘事方式書寫畫家的人生,又加以恰當而簡潔的點評,每寫一人一事或一個節(jié)點,都能以動人之筆緊緊抓住讀者的情緒。讀其文章不僅是知識盛宴的享受,亦是一次藝術史的審美巡游。
作品背后是否有性情、有胸襟、有旨趣,是評判其藝術造詣的首要標準。人們在作品中遇見的蔣頻,和在生活中遇見的蔣頻,一旦同構在一起時,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不僅是在讀作品,也是在讀一個藝術和人生共享的生命世界。中國文人歷來重視立心,心氣和心力,也是一種精神境界,這是寫作、書法、繪畫的根底,故中國藝術不向外求娛樂,而向內(nèi)求修養(yǎng),最終希望于人生即藝術,把藝術和人生看作是一個不能分割的整體。
數(shù)十年習書畫之余,蔣頻近些年又潛心于學術研究,出版了《中國書法名作鑒賞》《中國書法鑒賞大辭典》《印藝千秋》等多部專著,以虔誠的心態(tài)轉(zhuǎn)入到人文藝術和書畫理論的深層思考和實踐之中。
許多朋友詫異,蔣頻怎么會研究起篆刻學并寫出《印藝千秋——中國古典篆刻審美評說》這類系統(tǒng)的論著呢?篆刻看似淺顯,只要會動刀,在畫廊的某個角落支張桌子或在廟會擺個攤就可招攬生意。然而,篆刻藝術的內(nèi)核,絕不是簡單的刻刀刻字。其中方寸間的篆法、刀法、章法、趣味、內(nèi)涵、格調(diào)、境界等等因素的巧妙融合,方能構成一個個小中見大、恢宏博大的藝術精靈,這才是篆刻藝術真正的美學價值所在。而篆刻學的繁復、深奧,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掌握,欲探得真經(jīng),若沒有扎實的文字功底,沒有研習印藝的童子功,沒有進行潛心研究,沒有篆刻創(chuàng)作的艱苦實踐,不懂印石的產(chǎn)地、質(zhì)量、造型等常識,要取得上述成果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韓天衡曾如此評價愛徒的《印藝千秋》:蔣頻除了從學術和藝術上對篆刻進行了發(fā)微探幽的研究外,更多的則是展示他的擅長——以主流的學術觀點作出富含人文意味的新解讀。他寫的古典篆刻評說,更多的是寫出了篆刻家豐富曲折的人生故事。有人生,才有藝術——這也是貫通中國書畫的一條精神線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凡成功者背后都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學習和研究過程。有自己的感悟,亦需要高人的指點。只要自己懷抱真愛,研習時靈光閃現(xiàn),并以滿腔的激情把它留住,演化為暢通的語言傳遞感受,這就有了成功的可能。
“早年我曾與洪丕謨先生合著過幾部著作,積累了一定的寫作經(jīng)驗。后來受韓天衡先生濡染,我開始慢慢寫些書畫篆刻方面的鑒賞文章,也為朋友的印藝、印學作品集撰寫過序跋之類的應景之作。”就篆刻藝術而言,蔣頻上溯源頭,探討了歷史上諸多流派和諸多大師的作品,見證了一部豐富多彩的中國篆刻史。
文章積累多了,也就有了結集出版的想法。蔣頻每日工作之余伏案寫作,辛苦并快樂著。
“我已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迷入這條書畫山道的。”蔣頻只記得很小的時候做過一個夢,夢見大老遠的地方有一座神奇的山,山頂上生長著一片神秘的野果林,那些野果紅黃藍紫,含露滴翠,散發(fā)出陣陣幽香。
然而,夢畢竟是夢,終究是要醒的。雖然蔣頻不可能在夢中采擷到那令人神往的藝術之果,但是,正是從這看似荒誕的夢里,他悟到了前行的方向,邁出了幼稚但卻是倔強的腳步。
透過廣利大廈25層書房的玻璃窗眺望西湖,蔣頻發(fā)現(xiàn)遠山居然還是那么遙不可及。因為他深知那山的神奇——它不是每個人都能攀登上去的。珍藏于心底的唯一愿望,就是不斷修行不斷攀登,離遙遠的山頂近些,再近些。
(劉慧)